第102章 我又沒期待過他會來救我 你無法阻攔一個決心去送死的人,就像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一樣。
祁閔看着楚臨淵動作極快地從他手中把槍奪過去,三兩下就把那一把m9拆分開來,零部件一一從手中落下。
“你攔不住我的。”楚臨淵面色無常,語調平緩,忽然間有種悲憫的感覺,“不過還是謝謝你。”
說完,楚臨淵對康爲良輕點了一下頭,他便立刻過來,扣住了祁閔的手臂,讓他再也沒辦法阻攔他。
“我知道她在什麼位置。”祁閔沉下聲,到底是妥協在了楚臨淵的強勢之下,“如果你想去送死的話,我告訴你。”
楚臨淵神色在這一秒鐘瞬息萬變。
祁閔瞞着他的憤怒,他知道蕭疏在什麼地方卻不告訴他!
但是這種情緒很快被理智給壓了下去,他和祁閔是多年的兄弟,他親眼看到他從手術室裡面被推出來,被醫生告知他的手粉碎性骨折,肌肉嚴重受損,基本上算是廢了。
又看着他遞交退役申請書,離開他夢想的天空。
如果是他,明知兄弟前路兇險,他可能會做得比祁閔還要過分。所以,他理解祁閔。
“她在什麼地方?”低沉的聲音,隱藏着迫切,雙目深邃,彷彿是已經看到蕭疏在眼前一樣。
祁閔垂下眼,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是不是親手將兄弟推上了不歸路,“舟山羣島西南方向,他們放許沫出來的時候,追蹤到的。”
那片磁場不穩定的海域,他一個廢了手的飛行員,就算他當年是多麼的天賦異稟,多麼的出類拔萃!
在強大的自然條件下,他能逆轉?
“謝謝。”
“別他媽謝我,你要是敢出什麼事,我就算是下地獄,也把你給拉回來!”
淺笑,楚臨淵嘴角微微上揚,“閻王不敢收我。”
他華麗的轉身,十足的自信。
確定了蕭疏在什麼方位,接下來就是聯合作戰,一定要把人從綁匪手中救下來。
他走到孟無羨那邊,孟無羨不清楚楚臨淵和祁閔之間的糾纏是爲了什麼,只聽到楚臨淵不容有他地說道:“人質在舟山羣島西南海域,那片海域地磁不穩定,信號受到干擾,我自己開直升機過去,你們坐船過去,怎麼僞裝就不用我多說。他們有重型武器,提醒你的人多加小心。”
孟無羨似乎想說什麼,本來這應該是他指揮的現場,可怎麼就變成了楚臨淵掌控大全了?
可偏生這個男人往這裡一站,雖然單單穿着一件白襯衫,配着西裝褲,就足夠讓所有人對他唯命是從,抗拒不了的要接受他的指令。
原本在孟無羨心中還有些疙瘩,聽到楚臨淵說他要自己開直升機進去的時候,他有什麼話堵在喉嚨裡面。
隨即,便看到楚臨淵轉向五十位挑選出來的武裝警察。
“謝謝各位這個時候站在這裡營救蕭疏,因爲個人原因,讓你們冒着生命危險,實在抱歉!最後,謝謝!”
而後,他忽然站直,標準的軍姿,再敬了一個標準的禮!
下午四五點的樣子,陽光依舊熱烈。
海邊,一個男人背對着太陽,斜陽照在他背上,周身騰起一層淡淡的金輝。
下一刻,五十位武裝警察,齊齊舉起手,回敬了楚臨淵一個軍禮。
要知道,五年前,就是這個叫楚臨淵的男人,在軍功冊上留下了名字,就算是離開了部隊五年之久,他的名字依然是他們訓練時候說的最多的。
楚臨淵看着面前這些年紀不大,但血氣方剛的少年,想到的是他年少時候。
祁閔問他,難道他真的就不懷念當年穿軍裝、穿飛行作戰服的日子?看着父親叔伯穿着軍裝,他不羨慕?
他的回答是,懷念,羨慕。
但,不後悔。
收回手,楚臨淵深深地看了眼這些小夥子,轉身往直升機那邊走去。
直升機巨大的風力把楚臨淵身上的白襯衫吹得往後鼓,他一步一步往前,甚至是沒有半點猶豫的,堅毅的背影讓祁閔想到了當年從薛宜明口中轉述的那樣,他孤身一人,撂倒了攔着他的下屬,目的只有一個,蕭疏。
五年後,他依然滿身風雨,孤身一人往直升機走去,周圍五十多個人目光齊刷刷地看着這個曾經在部隊裡留下過驕人功績的男人,身形矯捷地上了直升機。
康爲良鬆開了扣着祁閔的手,對於上司的命令他從來都是隻聽不質疑,這時候看着楚臨淵登上直升機的時候,他有了那麼一刻的自我審問,讓他這麼一意孤行下去,真的行?
隨後,直升機內的兩位飛行員下來,略有些詫異的看着直升機關上了艙門,搜救直升機通常是至少需要兩人在上面,一人駕駛,一人提供輔助,避免意外發生!
一聽說他要去的還是剛纔那片磁場不穩定的海域,如果與地面失去聯絡,儀器受到干擾,墜機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直升機起飛了!
巨大的風力捲起地上的塵土,地面上的人不由擡手捂住口鼻,半眯着眼看着升起的直升機!
康爲良似乎聽到了祁閔自言自語說了一句話。
——我看你是不栽在蕭疏身上你不會罷休。
直升機越開越遠,祁閔從西裝口袋裡面掏出了手機,他的手似乎都在顫抖。
耳邊已經沒有直升機的聲音,祁閔把手機放在耳邊,“楚爺爺,對,我沒找到臨淵。”
康爲良驚訝於旁邊的人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領。
“他現在做事向來獨來獨往,我們幾個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他肯定是有分寸的人,一定會以大局爲重。”祁閔眉頭一皺,揉着太陽穴,應該是聽着電話那頭的斥責,忍不住把電話往耳朵邊拿離了些。
“……”
“好,找到了他我一定給您打電話。”
深呼一口氣,祁閔掛了電話,對着康爲良說:“等他死了記得打電話給我。”
康爲良一怔,看着面前這個臉上負傷,嘴硬心軟的男人。
“幫他收屍。”祁閔冷哼了一聲,便往孟無羨那邊走去,始終是沒辦法這麼走了。
……
五年後,楚臨淵重新坐回駕駛室,頭戴耳機,左手放在操縱桿上,提拉。
平時開車的時候基本上很少使用左手,所以左手的不靈敏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但是對於一個飛行員來說,左手的無力那就是致命的。
五年來,雖然從事的是與航空有關的工作,可他一次都沒有再踏入過駕駛艙,甚至當初在參與客機研製的時候,他都沒有進過駕駛艙,久而久之,身邊的人都知道飛機對楚臨淵來說,是一個不能提起的話題。
提來,操縱桿被拉了起來,螺旋槳快速轉動,從地面駛離。
五年未曾碰過這些東西,楚臨淵現在上手完全是憑藉着記憶中對駕駛艙的熟悉,並未生疏的手法讓他輕易就講直升機升了起來,唯一不便的地方便是左手提拉操縱桿的時候,手會提不上力氣,無法較好的控制直升機的速度。
在面前的儀表盤上確定了航向,朝着那個方向開去。
……
將近黃昏,羣島附近的天氣忽然間變化,烏雲密佈,雲層壓低,眼見着就要下雨。
獨眼男人進了小平房,解開了蕭疏手上腳上的繩子,似乎有些興奮地說道,“待會我們就坐船,到緬甸,從邊境入雲南。”
看來面前這個男人是打定主意要讓蕭疏跟着她做壓寨夫人了,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帶着我你是走不掉的。”她想到了最糟糕的情況,就算楚臨淵不來救她,他肯定會告訴蕭乾。
蕭乾來了,他們就……
“還想着你的小情郎能來救你?”獨眼男人忍不住調侃一句,“他要是會來救你,就不會用你來交換許沫。對他來說,你不過就是工具,你有見過有人會把丟掉的工具撿回去嗎?你真是單純的可愛。”
不,不是工具。
楚臨淵五年前爲了她廢了一條手臂,來換許沫,遂了他的心願,就當扯平。
“我又沒期待過他會來救我。”
男人徹底解開了蕭疏的繩子,“你不僅牙尖嘴利,單純地可愛,還嘴硬心軟。那個楚公子到底是哪裡看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