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忽然涌現一股無形的力量,貫入身體,宛如刀子一般割着自己雙眼,情不自禁的閉上眼睛,大圓鏡智已然看到自己眼角的血汩汩而出。
他臉色大變,身形一閃,便要避開這強橫之極,無可抵禦的力量,卻發現自己縱使閃回大慈恩寺,那股力量仍舊如影隨形。
縱使這般情形下,他仍不失冷靜,大圓鏡智也一直在觀照,沒看到有旁人出現,這股強橫之極的力量並非來自人手,而是來自天地之間
他縱使催動神足通橫貫天地,處處閃挪,仍舊沒能擺膠這強絕力量,雙眼越來越疼,幾乎要爆裂一般,拼命催動內力相抗,卻無濟於事。
般若龍象功的內力至精至純,碰上這股力量,卻如流水遇上礁石,不可撼動,徒勞無功。
他再次閃回大廳,想向慧廣請教。
還沒等他開口,強絕力量忽然一轉,從雙眼離開,轉向了五臟六腑。
它們形成強大的壓力,自己彷彿負上一座巍然高峰,像孫悟空被鎮壓到五行山下,負山而立,五臟六腑幾乎要被壓得爆裂。
“噗!”他噴出一道血箭,身體搖搖晃晃,劇烈顫動,雙腳已經陷入了白玉石地盤下一尺。
定堅與定石見勢不妙,忙上前按住他後背,運功助一臂之力。
楚離五臟六腑仍在不停受擠壓,隨時會被擠爆炸,身體已經到極限。
他聽到自己骨頭傳來“吱吱”響聲,好像不堪重負便要斷裂,銀白骨髓拼命的流轉,催動血氣來化解這強絕力量的破壞。
這個時候他不僅雙眼汩汩冒血,鼻子裡,耳朵裡都開始涌血,看着淒厲嚇人。
“師父!”定堅沉聲道。
慧廣原本正在打量黃濟世,感慨僥倖把黃濟世滅掉,伏魔印威力驚人,但黃濟世這般頂尖高手往往直覺敏銳,趨吉避凶,能提前避開。
有定如相助,才能把伏魔印結結實實打入黃濟世身體,直接斃命。
聽到定堅聲音,他扭頭一看,臉色大變,一步跨到楚離身後,伸掌按上背心,定石與定堅都撤了掌,臉色沉重的盯着楚離。
“師父,怎麼回事?”定堅沉聲道。
周圍諸人也慢慢靜下來,關注着這邊。
楚離雖然是生面孔,但這一次的行動卻功績卓著,而且年紀輕輕有如此修爲,顯然又是大慈恩寺的後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卻如此慘相,牽動了他們好奇。
慧廣臉色肅然,緩緩道:“天眼通反噬!”
“阿彌陀佛!”定石雙掌合什宣一聲佛號,臉色沉重。
他們都聽聞過天眼通的反噬,因果是世間最宏偉之力,而天眼通往往打亂因果,會承受冥冥之中的因果律反噬,從而禍患無窮。
慧廣道:“定如,千萬頂住!”
他從懷裡掏出兩顆至寶丹塞楚離嘴裡,雙掌輸入精純內力,助楚離對抗,可惜兩人的力量疊加在一起,還是擋不住這強絕力量。
賀晉踏前一步道:“我也幫幫忙。”
他輕飄飄一掌按出。
一道清光落到楚離的胸口,頓時楚離身上清光一閃,臉色舒展了一分。
“多謝賀前輩!”定堅與定石合什一禮。
他們知道賀晉剛纔施展的是補元訣,乃是天地間最精純的一股元氣,有起死回生之效,比至寶丹更加寶貴,沒想到賀晉如此大方。
賀晉擺擺手盯着楚離看。
楚離的五竅又開始汩汩冒血,氣息迅速的衰落,這般下去怕是堅持不了太久。
“這如何是好?”定石攥着拳,用力跺腳,急躁不堪。
“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賀晉盯着楚離說道。
他說着話,又打出一道精純元氣。
楚離的氣息強了一分,似乎得益於這元氣的補充,與慧廣兩人聯手,總算勉強擋住,但眨眼功夫,眼角嘴角鼻孔耳朵又開始汩汩冒血。
賀晉嘆了口氣,搖搖頭。
恐怕蕭琪要成爲寡婦了,楚離眼見着不妙。
自己的補元決能活死人肉白骨,即使臨死之人,得一記元氣便能活過來,可楚離受了自己三道元氣,仍舊沒有好轉之像。
元氣乃是平時積蓄,只有三記而已,再想幫也有心無力。
其餘諸高僧見狀,紛紛過來,一個灰衣老僧按上慧廣後背,精純內力傳入,楚離的精神跟着一振,隨後又汩汩冒血。
他體內的強絕力量彷彿是越強越強,慧廣與他聯手時,剛壓一下便被反壓回來,隨着這老僧的加入,那股力量變得更強,彷彿來自於天地間,變強只在須臾之間。
一個又一個老僧出手,一個抵一個後背,最終匯聚於楚離身體。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要爆炸的皮球,已經到了極限,強絕力量與諸多高僧的力量相持,甚至還要反壓他們一頭,當真神乎其神。
但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思讚歎這力量之強,只有一個念頭,撐住!
“諸前輩,回寺吧!”慧廣沉聲道。
“回寺!”衆僧點頭。
他們同時一閃消失於鎮海城城主大廳內,只留下賀晉他們諸宗高手。
“看來這位小和尚性命難保了。”一箇中年男子嘆息道:“賀兄,你認得?”
賀晉出神的看着他們消失方向,緩緩點頭。
“什麼底細?”中年男子問,其餘諸高手盯着賀晉。
賀晉搖頭嘆道:“算了。”
他不想多說,蕭琪前途遠大,而這個楚離也是如此,夫婦兩人都是天資過人,智慧超卓之輩,若能都倖存,當是武林佳話,可惜世事無常,往往不盡如人意,楚離能闖過這一關再說吧。
楚離與一行人出現在外寺的大殿內,正在坐晚課的衆僧忙不迭離開位子。
金光籠罩之下,楚離忽然感受到一絲輕鬆,忙貪婪的吸納着這些金光,炸裂般身體恢復了一分。
“師父,且放手吧。”楚離開口道。
慧廣道:“你能撐得住?”
“我試試。”楚離道。
慧廣對楚離的智慧頗爲相信,於是緩緩收掌,身後諸僧也跟着收掌。
楚離七竅流血不止,身上氣息已然近乎於無,五臟六腑的傷勢迅速惡化着,照這樣下去,堅持不到一盞茶時間,便要斃命。
“邦邦邦邦……”木魚聲不絕,智止老和尚仍舊敲動木魚,對外面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楚離盤膝坐到佛像前,合什喃喃低誦佛法,神色莊嚴,只是七竅流血,看着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