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帝姬!你就從了我吧!
“說服我!”
猰貐這句話一出口,殿內氣氛瞬間變得無比壓抑。
尤其是青丘寧寧和牛平天等一衆賣掉扈煥的妖官,更是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冷汗刷刷地朝下流。
雖說那件事情,本身就是扈煥的錯,而且案件已經到了極其棘手的地步。
最後看在九縷圖騰源炁的面子,幾位廟祝也只是斥責他們的一番,甚至包括那位都沒有懲罰他們的意思。
可今日見到猰貐,他們還是怕得發抖。
這不是理虧不理虧的問題。
在妖官集團內部,“理”本來就不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這種害怕來源於實力差距,十分純粹。
這纔是妖獸之間最有力的規則。
他們坑了猰貐的兒子,畏懼猰貐理所應當。
大猿不急不慢地說道:“大聖廟應當繼續存在,原因很簡單,我們能夠得到更多!”
“更多什麼?”
猰貐聲音充滿着戾氣:“不就是享受供奉得以開慧麼?只有幹國的供奉能用,別國的供奉就不行?”
大猿淡淡道:“供奉了那麼多年,不還是開慧艱難的兇物麼?猰貐,你自己就是靠大聖廟攀上的大妖境巔峰,你的六夫人就在兀拉哈部接受供奉,你很清楚兩者之間的差別。”
猰貐有些暴躁:“這只是因爲人口的差距!只要他們瓜分……”
大猿搖頭打斷:“你應該說服的不是我們,而是妖皇陛下。你想拆了大聖廟,需要通知的不是我們,同樣是妖皇陛下。”
猰貐:“……”
如果他真能說服妖皇,剛纔就直接拆了,哪還需要這麼多廢話。
可他實在忍不了。
我兒子被你們賣了,說好的九縷圖騰源炁,結果到手只有四縷。
我兒子就那麼便宜?
如此一來,待到大業功成,我能替他討要的好處豈不是都變少了?
猰貐深吸一口氣:“這次科舉,皇帝已經向我們亮獠牙了,難道還要一直龜着?”
大猿微微一笑:“你只是在顧慮皇帝有沒有亮獠牙,但皇帝需要顧慮的就多了!”
“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
大猿笑容愈發深邃:“只要我們內部不分裂,皇帝就算有再多底牌,也不敢將我們完全推到對立面。更何況,他的衆多底牌之間,還有着極爲複雜的矛盾。”
“不懂!”
“那你覺得,皇帝露出的獠牙是什麼?”
“一個是帝姬,一個是秦家。”
“秦家?”
大猿擺手笑道:“若你看過人族的史書就知道,秦家這種存在,不可能爲君王所容,今日已經出現端倪。至於帝姬,我認爲更是不足爲患。”
猰貐皺眉道:“爲什麼?”
大猿淡淡道:“皇帝需要的,是一個能像他一樣,能駕馭國內每一個利益集團的儲君,而不是一把雖然鋒利,卻只能小心翼翼剔除腐肉的小刀。而且……幹國裡面,很多人都不喜歡這柄小刀!”
猰貐皺眉思索了很久,最後煩躁地說了一句:“什麼亂七八糟的,聽不懂!”
“聽不懂,還是不想聽懂?”
“聽不懂,也不想聽懂。”
猰貐目光有點發寒:“想繼續龜着,可以!想讓我不拆大聖廟,也沒有問題!我只有一個要求,把我兒子和我兒子的妖丹還回來!”
大猿沒有回答。
只是搖頭,這頭猰貐,終於圖窮匕見了。
猰貐目光愈發兇戾,可也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金猊,踏步站到了他的面前。
周身也燃起了紅色的氣焰。
大猿身後,也亮出了通臂猿猴的法身。
猰貐死死地盯着他們,龐大的大妖威壓也逐漸散開。
三個大妖威壓全開。
在場的妖官紛紛悶哼一聲,撲通撲通跪倒在地,一些修爲比較低的,七竅都開始滲血。
唯有少數幾個摸到大妖境邊緣的妖官能夠勉強站立,可即便如此,也是面色煞白,雙腿不停顫抖。
三品與四品的差距。
有如天淵。
良久良久。
猰貐忽然收起了所有威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只留下怒意盈滿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
“很好!你們很好!”
“……”
衆妖官踉蹌起身,面面相覷。
唯獨牛平天恢復得最快,急切地問道:“二廟祝,咱們啥時候煉化圖騰源炁啊?”
大猿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所有四品上的妖官,都跟我來!還有平天,現在那些世家大族應該也慌了,明日你去找鄭旺,帝姬這柄小刀不應該存在!”
“好嘞!”
牛平天連連點頭:“二廟祝,咱們趕緊煉化圖騰源炁吧!”
大猿:“……”
……
“嘭!”
李星羅剛飄入自己原應閉關的練功房,就再也維持不住青煙的形態,重重地摔在地上。
“呼哧,呼哧……”
她劇烈地喘着粗氣,雙手顫抖着將兩枚玉瓶取出來,卻強忍着立刻吞服的衝動,開始佈置陣法,這個陣法必須能在短時間內,避免所有人的闖入!
這不是她第一次煉化圖騰源炁。
第一次煉化,是七年之前,她剛剛突破五品的時候。
那時,她也不覺得人族能夠煉化圖騰源炁。
但李弘告訴她,皇家有一個秘法,能夠讓人族也煉化。
然後。
她服了藥。
再然後。
李弘取出了一道圖騰源炁。
她果然感受到了自己對它的無比渴求。
煉化之後,她並沒有像那些妖獸煉化圖騰源炁後有修爲的直接提升。
但她本來就稱得上一流的修煉天賦,再次拔高了一個臺階。
所以才能在年僅十九歲就達到半步宗師。
從那日以後,她對世間萬物的感知,也提升到了一個難以描述的高度。
可也是從那日之後,她開始對圖騰源炁魂牽夢縈。
一度到情難自制的地步。
無關慾望。
而是一種……想要成爲更高層次生靈的本能。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她覺得……只有擁有更高的修爲,自己才能掙脫困境。
當陣法完成之後。
李星羅再也忍不住了,飛快將捏碎一個玉瓶,將其中圖騰源炁吞入腹中。
另一隻手,卻攥着另一個玉瓶不停顫抖,掙扎了許久,終於還是強忍着吞服的衝動,反而朝瓶身的陣法注入了元氣,將它的氣息重新封存了起來。
隨後。
飛快盤腿坐下。
閉上眼睛,感受着腦海中綻放的煙花。
上次便是這樣,她感覺自己靈魂都得到了昇華,彷彿清除了很多從出生以後就一直有的障礙,清除這些障礙以後,自己以往修煉時碰見的那些晦澀難懂的感覺,再也不復出現。
這次。
她也感受到了昇華。
但是與上次不一樣,自己這次腦海中有很多記憶閃回,並且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推動,出現了本不存在於記憶中的演繹。
她看到了十歲生辰那天,李弘拿出傳國玉璽給她把玩,還問她喜不喜歡。
接下來的畫面中,她殺光了所有兄弟,披上了繡着五爪金龍的皇袍,提着劍坐上了龍椅。
龍椅之下,妖官、世族、寒門,全都無比恭敬地匍匐在地。
她看到了,自己縮在襁褓中,任由母親抱着,哼唱着陌生動聽的歌謠。
緊接着,自己一天天長大,孃親也並沒有慘死,一家三口溫馨和諧,遠離王朝紛爭。
她還看到了……
她還看到了今日在鎮南府,秦牧野和白玉璣在牀榻之上肆意親吻。
緊接着,兩人除去了所有衣物,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爲何物。
卻陡然一個視角切換,在秦牧野身下的那個人變成了自己,而那些羞人的話語,順着耳垂的溫溼傳入耳朵,而自己嗓子裡,也不受控制地傳出了羞人的音節。
無限繁多的畫面,充斥着李星羅的腦海。
但她卻沒有絲毫頭腦發脹的感覺,反而能把每一條線都捋得清清楚楚。
能輕輕楚楚感受到每一幕的慾望,並被其支配。
她想過大權在握,君臨天下。
也想過家庭和諧,父母安康。
但她想不通。
自己明明沒有男女方面的慾望,爲什麼還是會幻想出和秦牧野……
而且這種幻想無法阻止,分外真實,如同其他方面的慾望一樣。
李星羅有些不理解。
上一縷。
帶給自己的,是對天地萬物的感知。
那這一縷。
帶給自己的是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
李星羅恢復了清醒,修爲沒有半分提升,對世界的感知也沒有任何改變,身體卻是無比疲憊。
她現在既有登基稱帝激動後的空虛。
也有和諧生活幾十年後的寡淡。
還有抵死纏綿之後的……
“騰!”
李星羅站起了身,雙腿不安地扭動了一下。
她知道。
自己該換衣服了。
……
“呼……”
秦牧野猛得睜開了眼,現在的他,興奮得直打哆嗦。
他感覺。
現在的自己就是個天才。
以往傀儡不眠不休互砍好幾天,都感受不到的劍意,現在光是空想就有了融會貫通的感覺。
以往絞盡腦汁參悟,都理解困難的各種法術,此刻卻如同一加一等於二一樣簡單。
以前的他,對天地運轉,五行相生相剋,始終朦朦朧朧。
現在卻有種一切理應如此的超脫感。
就像是朝腦袋上插了一塊超體U盤。
“一縷圖騰源炁就能這麼變態!”
“那要是再搞一條……”
秦牧野摸了摸懷裡另外一個瓶子,但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結合之前有關於圖騰源炁的記載,基本已經確定了。
這玩意兒用在妖獸身上,主要作用是提升血脈,同時附帶修爲和潛力的提升;次要作用是開慧,弄明白很多妖獸很來應該弄不明白的事情。
但放在人身上。
卻好像是意識的昇華。
如果有無窮盡的圖騰源炁,供他一直升華下去,他很有可能成爲傳說中的“神”,就像是超體的最終形態一樣。
但那種狀態,並不是他希望的,甚至說是他恐懼的。
現在這種,對萬物感知拉滿,修煉天賦拉滿的程度……剛剛好!
而且誰都知道自己手中有圖騰源炁,如果一條都不對外顯露,那問題就太大了。
等一會兒就把它處理掉。
秦牧野瞥了一眼面板,可用的自由屬性點已經變成了596.77,再湊幾個屬性點,就夠自己體魄直升四品了。
甚至都不用湊,因爲白玉璣給自己治療,肯定會補回一大截體魄。
只能說,還得是萬族科舉啊,這種主線任務才能影響人的命格。
只可惜。
命格都不算特別高,並沒有爆出新的命格技。
秦牧野甩了甩腦袋,便推門而出,偷偷潛入到餵養靈犀龍駒的地方。
他需要對外界有一個交代。
正好秦延瑛是鐵自己人。
這靈犀龍駒陪自己闖過鴻臚寺,也是自己馬。
給了!
他摸了摸靈犀龍駒的馬臉:“兄弟夥兒,要記住哥對你的好啊!”
靈犀龍駒本來就在艱難壓制着衝動。
聽到他說這話。
直接連圖騰源炁帶着玉瓶一起吞了下去。
“唳!”
“唳!”
“唳!”
靈犀龍駒爽到癲了,倒在地上瘋狂打滾,叫聲之大,穿透了假山周圍鐵籠上的隔音禁制。
秦牧野趕緊從假山逃走,生怕自己這個脆皮兒被它一腳踢死。
結果還沒逃出鐵籠。
就聽到地上打滾的龍駒口吐人言:“都寄吧哥們兒,你跑啥跑?”
秦牧野:“……”
龍駒:“謝了哥!以後你是我親哥!”
秦牧野:“……”
龍駒:“哥你先回去睡,我先進化進化,明天帶你出去爽。”
秦牧野:“好嘞老弟!你慢慢消化!”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退出了大鐵籠。
剛退出鐵籠,就聽到秦延瑛房間的方向傳出陳隧的聲音。
“延瑛,咱先停一停!你馬在叫……”
“我還在叫呢!”
“我是說,你的馬怕是出問題了,應該是發情了。”
“我還發情了呢!”
“……”
“老實躺着,別想出這屋!”
“……”
好好好。
都跟馬吃上醋了。
老姑父也不行啊,就這三招兩式,成啥親啊?
秦牧野搖了搖頭,朝練功房走了過去。
現在白玉璣應該在修煉。
自己也該修煉了。
這次吞了圖騰源炁,感覺多年的腦血栓都痊癒了,他現在腦袋裡冒出了很多關於術法的奇思妙想,得趕緊實驗實驗。
……
翌日清晨。
秦牧野放下手中的《五行法術·皇家精解》,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便溜達着跑向假山。
靈犀龍駒見到秦牧野,立刻呲起了大牙:“哥!你今天去哪溜達啊?我現在已經半步大妖了,在哪咱都橫着走!”
秦牧野也是第一次在馬臉上看到“諂笑”這種表情。
給他看得直樂:“帝姬府!”
“好嘞!”
靈犀龍駒伸出舌頭,把大鐵門上的鎖舔開,乖乖俯身把秦牧野給馱了起來:“去帝姬府幹啥,跟帝姬騎戰啊?”
我倒是想跟帝姬騎戰。
但李星羅未必願意跟我騎戰啊!
秦牧野搖頭:“送貨!”
“不是?哥們開慧第一天,你讓哥們去拉貨?我跟你姑的時候,都沒幹過拉貨這種髒活啊!”
“不去算了!”
“去去去!誰讓你是我親哥啊!”
說着,便馱着秦牧野去找安南衛安置傀儡殘軀了。
一旁。
秦明日:“???”
不是!?
圖騰源炁真給靈犀龍駒吞了?
叫聲親哥就可以了麼?
他懵了。
親哥!
我也是你親弟啊!
……
帝姬府。
蒲鳴竹條理清晰地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李星羅微微點頭,隨後問道:“嬤嬤,你猜到裡面的人是我了麼?”
“自然猜到了,帝姬府除了您,哪還有如此恐怖的年輕天才?”
蒲鳴竹笑着點頭,她從李星羅還在孃胎的時候,就已經伴在一邊了,這麼多年更是被李星羅當成長輩一般委以重任,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帝姬府的底細?
李星羅又笑着問道:“那你覺得,父皇他猜到了麼?”
蒲鳴竹若有所思:“陛下的心思,誰能拿得準?不過知女莫若父,陛下應該是猜到了。帝姬,您還是儘快去找陛下承認錯誤吧!
這次帝姬府表現得太強勢,太子、妖官、沈相還有那些門閥大族肯定已經慌了。
很有可能會對您採取極端的手段,所以還是儘快坦白比較好,您向來受寵,再說幾句好聽的話……”
“我等會就去!”
李星羅點了點頭,卻又轉而問道:“嬤嬤,你覺得……父王對秦家到底是什麼態度?”
蒲鳴竹遲疑:“這……”
這時候。
門房忽然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帝姬!秦牧野來了。”
蒲鳴竹有些疑惑:“他來做什麼?”
門房趕緊回答:“他沒說,不過他的馬說,是來修傀儡的,讓我們速速放他們進來,不然他們就硬闖了。”
他的馬說?
李星羅搖頭笑道:“他居然還真把圖騰源炁給了靈犀龍駒,快請進來吧!”
蒲鳴竹嚇了一跳:“帝姬!陛下對秦家態度不明,不宜走得太近啊!”
李星羅自嘲一笑:“我還有選擇麼?”
蒲鳴竹:“這……”
門房會意,趕緊出門去請。
李星羅也站在庭前等候,見到秦牧野大踏步走來,也微微上前幾步迎接。
正準備說幾句客套話。
卻忽然響起昨晚腦海中不停閃回的畫面。
和幻想出的無比真實的感受。
再看向秦牧野,竟覺得他說不出的俊俏。
一時間,心跳有點快,面頰也有些發熱。
“帝姬?”
“啊?”
“……”
秦牧野見她儀態端莊,氣質高貴,容顏絕美卻清冷。
偏偏雙眸中似有秋水盪漾,似要用眼波將自己的衣衫融化得乾乾淨淨。
他不由陷入了沉思。
不是!?
她看上我了?
這不能吧?
按理說,她昨晚煉化完圖騰源炁,意識應該也昇華了。
所以她昇華成了什麼?
魅魔麼?
秦牧野被看得骨頭都有點酥了。
李星羅意識到失態,趕緊端正儀態,淡笑着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世子好久不見!今日忽然光臨,所爲何事啊?”
“要人!”
“要誰?”
“烏鷺姑娘,我跟她看對眼了,還請帝姬務必允她從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