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稍一沉吟,從袖中取出一枚精血靈丹,吞入腹中,這靈丹是用遠古神魔的寶血添加了無數靈藥煉成,能夠生死人,肉白骨。雖然並不能祛除他體內的冰火之毒,但對傷勢的恢復也有想象不到的效果。
靈丹入腹即化,滾滾生命元精如洪流,流向四肢百骸,各處經脈,修復着體內的損傷。
許仙默默感受着身體當中的變化,忽然開口對一旁的小青道:“青兒,還要麻煩你將我放到院中的小池當中。”
“啊?爲什麼?”
小青聞言不由驚訝道,但還是聽許仙的話,橫臂將他抱起,走到亭中,將他輕輕地放到小池之畔,只露出上半身。
許仙對她點點頭道:“好了。”
運轉《太玄靈寶妙品源經》,諸般經義在心中流淌,隨着功法的運行,一點真炁在經脈之間流轉不停,散發出陣陣微弱的吸力,像是一塊磁石,一點點的將血肉經脈中的兩種力量吸攝出來。
但這真炁每運行一點,許仙身子便是微微一顫,只覺如千刀萬剮一般疼痛難耐,太陰和太陽這兩種力量將他的經脈變得異常脆弱敏感,在天人感應的狀態下還感覺不到什麼,但這時運行真炁,無異於在傷口上撒鹽,不會感到痛苦纔怪。
但這火毒與冰毒猶如跗骨之蛆,他也沒什麼好的辦法,只能靠這種辦法一點點的將之消磨,一部分匯入本身的真元當中,另一部分則排出體外。
月涼如水,夜色藹藹,許仙坐在小池當中,身上皮膚陡然變得赤紅如火,滾燙的嚇人,頭頂冒煙,整個人像是化作一個燒的通透大火爐。
忽而嗤地一聲輕響,跟隨他多年,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終於在這溫度的炙烤下光榮犧牲。
身上的衣衫沒有法力支持,承受不住太陽真火的恐怖溫度,頓時被燃爲灰燼,周圍的池水咕嘟嘟的翻涌起來,白汽升騰,像是一鍋煮沸的開水。
但這種景象並未持續多久,許仙臉色忽然變得青白,渾身肌膚透出墨青之色,散發出深深的寒意,原本沸騰的池水迅速冷卻下來,咔咔聲中結出一層厚厚的冰層。
池水或沸或凍,冰火兩重天,小青臉上滿是擔憂之色,貝齒緊咬粉脣,緊緊地盯着池中的許仙,生怕出現什麼意外。
夜盡天明,晨風微露,許仙雖然依舊是臉色蒼白,但通過一整夜的修行,體內的冰火之毒已經拔除大半,傷勢好轉了許多,也虧得是他本來就是修煉的這兩種力量,身體逐漸的產生了抗性,否則的話也不能這麼快的恢復到這種程度。
不過這也只是避免了他肉身損毀的結果,想要重新恢復到大戰之前的狀態,少說也要七八日恢復的時間,並且在這段時間裡絕不能夠進入天人感應之境,否則就會對身體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傷,甚至經脈道基受損,日後修爲再無進境的可能。這自然是他不能接受的結果。
許仙感受着自己那空空蕩蕩的紫府,不由嘆了一口氣,從水中站起身來,道:“我沒事了。”見小青整晚都守在自己身邊,也是有些感動。
小青聞言歡喜道:“真的?”
只是當目光落到許仙顯得精壯而勻稱的身上,臉色卻是一紅,將頭轉向別處,有些不自然道:“你,趕緊穿上衣服……”但一對碧眸卻偷偷往許仙身上瞧去。
許仙這才注意到自己全身上下竟然一絲不掛,原本的衣衫早在昨晚就化成了灰燼,呵呵一笑,充分發揮臭不要臉的本色,邁步從池水中跨出。
小青偷偷瞧見這一幕,登時嚇了一跳,嗔道:“姓許的,你,你想幹嘛?!”難道,難道他想對自己做那種事?這可怎麼是好?一定要拒絕的吧!這傢伙果然是登徒子。臉卻不自禁的紅了。
許仙上前,輕輕抱住小青,拍拍她的香肩,笑道:“謝了!”若無她在身邊的陪伴,自己又怎麼能安心的修煉療傷?
小青被許仙抱在懷裡,感受着許仙身上帶着些許熱度的陽剛氣息,輕聲道:“你沒事就好。”一顆緊張的心總算平靜下來。
許仙將她放開,心念一動,用水靈之力幻化出一團雲霧籠罩在半身,聊以遮羞,這才走進屋內,取來一套乾淨的衣衫換上,等再出來時,已與平日無二。
但當小青的視線掃過許仙的頭頂,卻不由嗤地一聲笑出聲來。
許仙不明所以,疑惑不解道:“青兒,你笑什麼?”
走到亭邊,低頭往池水當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滿頭長髮已然化作烏有,陽光下唯有一顆‘滷蛋’熠熠生輝,臉色不由一黑。
回身看向小青,見這丫頭沒心沒肺的笑着,本想假裝呵斥,自己卻先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下好了,法海沒能讓我出家,反倒自己把自己搞成了光頭……”
小青捂着肚子笑道:“你這個樣子讓姐姐看到,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許仙不可避免的想象起小青嘴裡所說的情景來:某一日白素貞閉關而出,終於邁入地仙之境,風風火火趕回家中向自己報喜,結果迎面走來一個鋥亮的光頭……大概會嚇她一跳吧!
這般想着,許仙也不自覺的傻笑起來,擡起手來抓抓光頭,自我安慰道:“這個形象還不錯嘛!”
小青嘻嘻一笑,眼眸一轉,卻又擔心道:“你真的沒事了?”仍有些擔憂他的傷勢。
許仙笑道:“放心好了,已經好了大半。剩下的那些算不了什麼了。不過想要完全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
小青點了點頭,神色忽然有些黯然,道:“對不起,要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受傷……”心裡升起一股深深的自責。
許仙扶着小青的肩膀,搖頭道:“怎麼能怪你呢?我在蘇州殺了吳穹,這老蜈蚣遲早都會找上門的。”
這一點他非常清楚,自己殺了吳穹之後,與金鈸法王之間必有一場惡戰,只是沒想到對方正好選在白素貞閉關的時候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