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紫芫笑了笑說:“當然是送他一瓶好酒,祝他春宵一刻值千金。”
琉璃有一刻的呆滯,盯着冼紫芫,老半天只是一個動作,發呆。
“琉璃姑娘,你怎麼了?”冼紫芫明知故問的模樣,面帶微笑,甚是和氣,“是不是眼睛不舒服?還是在考慮爲什麼要送玄公子一瓶好酒?”
琉璃下意識的嚥了一口唾沫,呆呆的問:“是啊,爲什麼要送玄公子一瓶好酒,還要祝他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他可是在,在青樓呀!”
冼紫芫點點頭,溫和的說:“所以要麻煩晉護衛送過去。”
琉璃徹底糊塗了,坐在馬車裡,腦子裡是一片的混亂,而冼紫芫卻一臉的輕鬆,只是在馬車經過冼家的時候她微微有些出神,但很快的,她的臉上再次露出輕鬆快樂的表情。她是真的不喜歡皇宮。
太后娘娘允准冼紫芫離開皇宮後所住的院落確實有些偏僻,或者說,比起京城中心的熱鬧來講,這兒實在是太清靜了一些。
離府門大概還有一百米,就已經是青石板鋪成的路,寬寬的,足夠兩輛馬並排同行,路兩邊全是梧桐,高高的,直直的,這個時節已經花落葉茂,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斑駁的落在青石板路上,以及這幾輛駛來的馬車車身之上。
府門上有一橫匾,上面有一行字,自在歸隱喜清幽。
“這是柳皇的字。”琉璃輕聲說,“太后娘娘對這位在位時間不久的皇上還是蠻尊重的。聽太后娘娘講,這匾曾經被那位妖王申莫言下令不許掛於此處門上,據說,這匾一直放在玄王府中,當年就因爲此府是柳皇賜於玄王府的一位王爺才保存下來,不然,早就被那位妖王所毀。”
下了馬車,冼紫芫走進院落裡,裡面收拾的極是乾淨,種了許多的樹,特別漂亮,而且有些冷冷的清涼,站在院子裡,竟然不覺得熱,彷彿,空氣中就飄着淡淡的疏離和寒意,彷彿時間一直停滯着。
“喲,這裡真是涼快。”琉璃輕聲說,“怎麼覺得有些嚇人呀。”
冼紫芫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想起了什麼,輕聲說:“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好像是祖母手裡的幾幅畫有這一處地方。不過,又不完全一樣,瞧着好像是後來重新修建的。”
琉璃聽不明白,也沒有去打擾冼紫芫,而是吩咐跟隨的奴才們把馬車上的東西全部卸下來,然後先去幾處房子看看,又和站在院子裡恭敬守候的奴才們說了幾句話,到底是宮裡太后娘娘身邊的人,做起事來利索的很,而且極有條理和分寸,不慍不火。
“心儀公主,您先坐下歇會。”琉璃指了指旁邊一個空着的乾淨石桌,示意旁邊一個小奴才在石凳上放了個軟墊,“這裡太涼快了,石凳一定發涼,墊個軟墊好一些。你們別在一旁杵着了,去泡壺茶來讓心儀公主潤潤嗓子。”
冼紫芫在石桌旁坐下,然後笑着說:“走的時候特意向太后娘娘討了幾瓶好酒,你去取了一瓶,吩咐你瞧着可信的奴才送去玄公子所在的青樓,麻煩晉護衛給玄公子送去,還是那句老話:就說紫芫祝他春宵一刻值千金!”
琉璃笑了笑,說:“心儀公主,咱不和玄公子治氣。”
冼紫芫看着琉璃,輕輕一笑說:“琉璃姑娘,你好歹也是跟着太后娘娘有些年歲,難道猜不出太后娘娘的心思?此處雖然是玄王府的產業,但你看可有玄王府的人在這裡,可以想見,這兒並不是玄王府喜歡的地方,甚至是排斥的一處地方。太后娘娘賜婚玄公子和我,但玄公子遲遲不肯明確表明他娶我的時間,若他不肯娶我,太后娘娘面子上自然是過不去,要麼是我讓玄公子早一點娶我,要麼是太后娘娘隨便找個理由處置了我,再爲玄公子另外尋找一位合適的妻子人選。若我在此一直悄無聲息,太后娘娘一定不悅,所以,我不得不弄出些事情來,堵堵太后娘娘的念頭。其實,玄王府並無意答應娶我,之所以一直沒有明確表示反對,不過是一念仁慈,不願意無辜的我喪了性命罷了。”
琉璃怔了怔,仔細想了想,覺得冼紫芫說得頗有道理,太后娘娘就算是再喜歡冼紫芫,也不會替冼紫芫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冼紫芫不過是太后娘娘手中的一枚棋子,當然,冼紫璦也是,這對姐妹,也許從出生就倒黴的成爲了太后娘娘無意中安置的一對棋子。
“其實,比起姐姐來,紫芫算是幸福的了。”冼紫芫輕輕嘆了口氣,似乎知道琉璃心裡想些什麼,“祖母一再說,做個尋常人比做個出色的人要過得安心些,因爲尋常人沒有太多的想法,會更願意過尋常日子。”
“您的祖母到是個有想法的人。”琉璃輕聲說。
冼紫芫卻苦笑了一下,淡淡的說:“祖母是個沒有記憶的人,她說,沒有記憶也好也不好,好在不用想太多,不好是不知道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人是好奇的,沒有記憶會困於好奇,有了記憶會累于思忖。”
說完,長長吁了口氣,慢慢的加了一句,“所以,祖母甚至不知道她姓什麼叫什麼,家在何處,父母是何人。”
琉璃有些意外,猶豫一下,轉移開話題,“好的,奴婢這就去準備,只送一瓶嗎?”
冼紫芫也微微一笑,不提之前的話,“嗯,一瓶就好,咱們如今只是名字聽着好,心儀公主,可惜呀,比不得玄王府家大業大,小氣些就小氣些吧。”
玄易正在聽琴,閉着眼睛,眉頭卻微微蹙着,似乎並不開心。
“公子爺。”晉護衛端着個木盒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在玄易身側跪下,因爲玄易是半坐在地上所鋪的軟墊上,胳膊支在桌上託着腮,他自然不好站着和玄易講話,“心儀公主讓人送來一樣東西。”
玄易立刻睜開眼,看了一眼晉護衛,“她又搞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