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建安正要邁腳進去,冼伯騰突然輕輕拉住兒子的衣袖,猶豫一下說:“你娘她,她真的沒什麼事情,身體是有些不適,但不足以讓她躲在院子裡不出來見人,她,是有心病。
冼建安一怔,不解的看向父親。
“紫芫如今是太后娘娘眼中的紅人,但是,她差點因爲你娘葬送了性命,你娘害怕見到紫芫。”冼伯騰嘆了口氣,簡單的說,“她太過疼愛紫璦,爲了紫璦差點讓紫芫——有些事,現在一時半會的也說不清楚,你先去見你娘,等晚上有時間的時候,爹和你講講發生過的事情。”
冼建安知道母親一向偏愛冼紫璦,所以對父親所說的話並不懷疑,只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冼紫芫差一點丟了性命,卻又成了心儀公主。
“娘。”冼建安走進冼夫人的院子,喊了一聲。
冼夫人正在吩咐奴僕們收拾看着不順眼的一處花架,突然聽到兒子的聲音,立刻驚喜的轉過身,“建安,你回來了,前面無事吧?你妹妹她,娘是說那個什麼心儀公主沒說娘什麼吧?”
冼夫人的情形沒有冼建安所擔心的那樣差,臉色還好,甚至還微微有些泛紅,應該是在陽光下呆得久了熱的,只是比他離開前瘦了些,老了些,眉間的皺紋深了些。
冼建安立刻搖了搖頭,笑着說:“紫芫一向寬厚,怎麼會說您。”
“可不成。”冼夫人立刻擺了一下手,緊張的看了看院子外面,見沒有陌生人的面孔,這才鬆了口氣,“她如今是心儀公主,是皇上的義妹,是太后娘娘的義女,我們可不能直接稱呼她以前的名姓,她如今可是可以隨時要了你我的命,娘可不想你出事。”
見母親沒什麼不妥,冼建安心中安慰了許多,猜到肯定是母親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怕了妹妹,可,他真的想不出,一向對妹妹很兇的母親爲何竟然會如此害怕妹妹,竟然不敢露面,稱病躲了起來。
“不會了,妹妹不會這樣的,娘,您不要擔心,明日孩兒去見見妹妹,有什麼事,說開了就好。”冼建安安慰的說。
“你不要去見她!”冼夫人聲音突然一提,“她會殺了你,娘一直做夢,夢見她拿着把刀要殺了娘,說娘害她,害她差點丟了性命,她一定是賄賂了閻王,然後逃了回來,然後要殺了娘,要千刀萬剮了娘!還有紫璦,她恨紫璦,一定是的,她一定是恨的!”
冼建安嚇了一跳,母親的話聽來瘋瘋顛顛,但表情還很正常,只是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說笑不笑,說哭不哭的糾結着。
“她沒事。”冼伯騰走到兒子跟前,示意他不要緊張,低聲說,“她只是害怕你妹妹,有時候會胡思亂想。好了,不要鬧了,送夫人進房間休息,現在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去,地上還有些燥之氣,不適合夫人身體恢復。”
有奴僕上前扶着冼夫人進房間休息,冼夫人到也不掙扎,嘴裡也不曉得在說些什麼,聽話的進房間裡休息。
“不要擔心。”冼伯騰頗是有些無奈的說,“過些日子,等她以爲的風聲過去,她會恢復正常的,這和上次她差點把你妹妹打死一樣,她這是在裝憨賣傻,已經請了大夫過來看過,她初時確實有些身體不好,急火攻心,休息了幾日就已經沒事了。她現在是心病,沒藥可醫。”
冼建安立刻問:“她又打紫芫?”
“是啊,差點打死。”冼伯騰想起上次的情形,也有些心虛,當時自己也沒有過問,不曉得紫芫會不會記得,會不會真的如妻子所擔心的那樣對付他和妻子二人,心撲通撲通了加速跳了好一會,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有些古怪。
“爹,您沒事吧?”冼建安見父親突然間不說話,臉上的表情陰睛不定,甚至顯出害怕的模樣,立刻猜到,當時妹妹捱打,父親一定沒有過問,就和以前一樣裝作沒有看到,心中嘆息一聲,妹妹已經十六歲,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他不在家的這段時間,還不知道妹妹受了怎樣的苦。
“沒事。”冼伯騰立刻想起面前是自己的兒子,掩飾了一下情緒下,“幸虧有你婉姨娘暗中保護,你妹妹纔沒事,後來又出了些事情,唉,說來話長,爹讓他們準備些飯菜,咱們爺倆坐下來好好喝一杯。”
聽着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冼夫人躺在牀上長長出了口氣,既然丈夫和兒子都過來看她,說明丈夫不再計較之前的事,也說明宮裡的人已經離開,一時半會的,只要小女兒不再想起舊事應該不會再和她計較吧?
“去把小春給我叫來。”冼夫人捂着胸口說。
門口是已經不會說話的琴韻,她看了一眼冼夫人,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釋,只得看了一眼院子裡的一個奴僕,示意他過來。
“夫人,您有什麼吩咐?”進來的奴僕恭敬的問。
冼夫人才想起,琴韻這丫頭的舌頭讓她給拔掉了,說不出話,只得衝着進來的奴僕再說了一遍,“去把小春給我叫來。還有,把管家叫來。”
“小春姑娘已經隨着宮裡來的人離開,聽說是帶去伺候心儀公主。”奴僕低聲說,“奴才這就去把管家給您叫來。”
冼夫人眉頭一皺,小春被那個宮裡來的人給帶走了,她現在的情形豈不是很快就會被冼紫芫知道,心中想,不由得又羞又惱,想要發火卻又找不出理由,只得閉眼睛裝睡,卻煩躁的厲害,在牀上輾轉反側的動來動去不得安生,最後猛的一下坐了起來,卻不曉得爲什麼要坐起來,又頹敗的躺下。
“夫人,管家來了。”剛纔離開的奴僕微揚聲說。
“知道了。”冼夫人煩躁的說,也不看進來的管家,半帶惱怒的說,“立刻尋個人把琴韻這丫頭嫁了,我看見她就頭疼,嫁的遠遠的,別再讓我瞧見她一眼。”
琴韻面容僵硬的站在門口,自打舌頭被拔去後,她一直這個樣子,發生再不堪的事也不意外,聽冼夫人說完,只雙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身,隨着管家離開,頭也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