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心中嘆了口氣,這玄易也真是夠可以的,他這根本就是故意的。
“心儀公主自然是有些難過傷心,但她只是跪在地上落淚不語,不僅奴婢看着難過,就算是太后娘娘也不忍心,到沒再難爲心儀公主,只說若是有什麼事,太后娘娘會幫着她。還有,在宮中遇到了關家夫人,提到了昨天玄王府在醉仙樓宴請大興王朝女子的事情,也問了心儀公主——”琉璃把在太后娘娘宮中發生的事情簡單扼要的講了一遍。
玄易點點頭,慢慢的說:“嗯,到是懂得示弱迴避,比我想的要聰明。”
話雖然是如此說,但遇到比他想像中要聰明許多的冼紫芫,玄易還是不由自主的添了些思忖,不得不把計劃的每一步考慮的更爲周到,他必須逼着冼紫芫深愛上他,爲他和若水反目,以若水個性和若水與他的兄妹情誼,自然是不屑於和冼紫芫爭,所以,只能委屈冼紫芫站在風口浪尖上。
而他,就是她腳下最最穩妥的那塊石頭,他雖然表面上不屑冼紫芫,但他卻必須在私下裡做好所有的功夫,讓冼紫芫在風浪面前不會有閃失。
他不想她出意外。他想,她是如此有趣的人兒,若是出了意外實在可惜。
後花園,遠遠的似乎有些梔子花香,不是很濃,但總是可以在呼吸間隱約嗅到,冼紫芫坐在亭子裡,正背對着他。逍遙居的後花園沒有玄王府大,但也收拾的乾淨舒服,種了些花草樹木,再搭配上和外面的河水相通的湖水,有一分玄王府所不及的天然而成,尤其是坐在這,可見遠山如畫,流水聲聲入耳,隱約還有遠處的船伕偶爾一聲嘹亮的號子。
冼紫芫穿了一身淺色的略微寬鬆的衣服,露出脖頸細膩白淨的皮膚,上面有些隱約的紅痕,是他昨晚留下的,烏黑的頭髮用一根翠藍的簪子挽着,斜插了一朵綻放的白色梔子花,再無他物。
走近亭子,隱約聽到有沸水之聲,還有淺淺的木香,細看才發現亭子的石桌上放着一個小爐,爐中燃着上好的木炭,上面坐着一把小泥壺,極是樸拙的造型,旁邊放着一個青瓷小缸,肚大,橢圓,繪着一叢似是在微微風中傾斜的蘭花,是逍遙居的物件。他有些印象,而且好象就是購自雅緣齋。
“真是悠閒。”玄易微笑着開口,思忖着冼紫芫會以如何的態度對他。
“你的運氣也不錯。”冼紫芫的聲音很是溫和平緩,完全看不出之前休書之事對她有何影響,眉眼間沉靜溫婉,若不是之前聽琉璃講過太后娘娘拿了休書給冼紫芫看,玄易還真是不能相信冼紫芫知道休書之事,“剛剛泡了一壺好茶,太后娘娘那兒得來的,特意讓府上的僕人去山上取了山泉水。據說那兒有一處年代久遠的古井,水清冽而甜,試了試,果真不錯。”
玄易點頭,在石桌前坐下,隱約間隨着風會有些許梔子花香,若有若無,細聞聞不到,卻偏偏風一吹,有淺淺清香撲鼻,聞着極是舒服。似乎單憑冼紫芫頭髮上那一朵不大的梔子花不會有這樣的效果,玄易有些好奇的四處看了看想要找到哪裡有梔子花。
“不必找了。”冼紫芫似乎知道玄易在找什麼,淡淡的說,“那花放在引河水進來的洞口處,那兒有些風從洞中刮入,風帶水所以清寒,然後纔會散在空氣中,那花就放在那,減了花香濃郁之意,隨風而至,加之水氣相融,所以若有若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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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玄易忍不住讚了一句。
心中卻想着要如何開口提及休書之事,知道冼紫芫不會主動提及,但是這種事就是這樣,誰先提及誰就會相對被動一些,因爲只要一提,言語間肯定會有些情緒上的表現,後面的人就會根據這些情緒做出相應的對策。可是,不提的話,這事又不能悄沒聲息的放在一邊不理。
冼紫芫一直安靜的做着手頭的事,倒了杯茶水在一個小小的茶杯中,放到玄易面前,那茶杯極是素淨的顏色,透亮的瓷色,偏偏繪了一朵嬌豔的牡丹在茶杯中間,那水清盈盈的倒入茶杯後,微微有了幾分顏色,清亮至極,飲入口中,脣齒留香。
她手中一把不大的絹扇,不急不躁扇着爐火,那壺中之水微微沸騰發出令人心神安寧的咕嘟聲,和着周圍漸漸暗下的天色,添了幾分愜意。
“聽琉璃說,今天太后娘娘給你看了我寫下的休書。”玄易不想再這樣拖延下去,開口直接說,語氣到還平穩溫和。
“嗯。”冼紫芫卻惜字如金,手中的扇子放下,爲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品着,神情怡然,似乎玄易所講之事與她半點關係也沒有。
玄易等了一會卻只聽到這一句話,有些微惱,冼紫芫是不是太不在乎休書了,難道真以爲有太后娘娘撐腰,他就真的不敢休她,還是確信玄王府的規矩所以他不能隨意休她?要不是看在他喜歡她的份上,休書絕對不會寫成那樣公事公辦,怎麼着也得有些刻薄才更好。
“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玄易壓着心頭的煩躁之意,開口問。
冼紫芫想了想,眉頭微微一蹙,慢慢的說:“相公的字寫的真是不錯,所用言詞到不刻薄,嗯,紙張也是極好的。”
玄易差點沒一口茶水嗆在自己嗓子裡,這算什麼,他要的可不是這個,什麼字寫的真是不錯,言詞到不刻薄,竟然還有什麼紙張也是極好的!他嚥下茶水,把杯子放在石桌之上,看着冼紫芫不急不躁的重新續上一杯茶水,然後依然不急不躁的扇着爐火。
“琉璃說你很傷心。”玄易真的是硬着頭皮纔講出這樣一句他自己聽着都有些愚蠢的話,他什麼時候這樣白癡過!
冼紫芫點點頭,不看玄易,只口中慢慢的說:“是落了一些淚,不明白相公是何意思,當着太后娘娘的面,紫芫到底是要些顏面,若是下次有這樣的事情,還請相公提前知會一聲。”
不論玄易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紫芫所要做的只是以靜制動,她雖然不會武藝,但在冼家那樣的環境里長大,她早已經深諳四兩撥千金。她會讓玄易的計劃出現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