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紫芫的聲音卻依然幽幽的說:“棋子的命運是不管不顧的拼命向前,以生命做代價,但是棋子有不說話的自由,玄公子,您不用真心對紫芫,那您從此後也不必問詢紫芫的所思所念所想,你我不過是一帥一卒,各安天命吧。
玄易微微一怔,脫口說:“你在威脅我?”
卻聽到冼紫芫從桌前站起,然後在黑暗中慢慢走進內室的腳步聲,但她的聲音還是背對着他幽幽的講,如同自言自語,“玄公子,您還真是有趣,您既然不介意紫芫,何必生紫芫的氣,您放心,紫芫不是在威脅您,紫芫沒這本事和膽量,紫芫是在提醒自己,從此後,您如太后娘娘般,只是紫芫的主人。”
玄易想要講話,卻發現所有的聲音全都堵在嗓子眼處發不出來,人有些僵硬的坐在桌前,想要發火,卻沒有理由,想要說話,卻不知如何開口。
過了好半天,玄易才從桌前站起,走進內室,外面風雨雖大,但慢慢適應了黑暗的光線,玄易還是可以輕易的看到冼紫芫在做什麼,她並沒有發呆或者流眼淚,而是安穩的躺在牀上,閉着眼睛,氣息雖然並不特別的平靜,卻算得上情緒還好,不是激動焦燥的樣子。
聽到玄易站在牀前的聲音,冼紫芫並不睜眼,只淡淡的說:“您需要紫芫做什麼?紫芫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紫芫的一切都屬於您,除了紫芫自己的念頭外,您要紫芫伺候您洗漱更衣嗎?”
玄易心生惱怒之意,這丫頭真是倔強的夠可以,篤定他不會對她如何是不是?可是,他可以對她如何?殺了她,不可以!休了她,不可以!不理她,不可以!她對他來說,殺不得,休不得,惱不得!棋子的作用就是,雖然不起眼卻可以左右全局,他的計劃離了她寸步難行!
玄易突然有一種挫敗感,沒由來的想要嘆口氣,忍着,不言不語的躺到牀上,扯了牀薄被自己蓋上,側着身子不理會冼紫芫,黑暗中覺得自己的行爲有些幼稚可笑,他什麼時候讓一個女人氣惱成這個模樣!
臨近清晨的時候,玄易才睡着,身旁的冼紫芫比他睡的要早,他基本是在確定她已經睡着後纔有了些許倦意,心中奇怪怎麼冼紫芫可以如此放得下這些事情,然後能夠安穩的睡着?!換了任何一個女人,總要落淚難過幾日,失眠幾晚纔可熬過這種不被重視的失落。
玄易睡的並不踏實,所以冼紫芫起牀的時候,動作雖然極輕卻仍然驚醒了他,他並未睜眼,只是懶懶的說:“冼紫芫,一晚睡的可好?”
冼紫芫的聲音並不沉悶,也不暗啞,依然的輕柔溫和,彷彿昨晚二人就沒有發生過什麼爭吵,淺淺的,聽得到她起來換好衣服,“風雨在耳畔,最最適合懶睡不起,要是您不在這裡躺着,若水姑娘昨晚就回了玄王府,紫菱定會睡的更好些。”
玄易睜開眼,突然坐起,靜靜看着剛剛穿好衣服要離開的冼紫芫,“冼紫芫,我還真是小看了你,你的心不僅寬可容下所有不堪,竟然還可以如此冷漠無情的容下所有真假。”
冼紫芫被玄易的動作嚇得一怔,看着玄易,用手輕壓胸口,眉頭一蹙,略微幾分不滿的說:“您存心故意嚇人是不是?大清早的,您有起牀氣呀?您要紫芫如何?潑婦狀的跑去和若水姑娘吵嗎?那紫芫要以何種身份去吵去鬧?是的,太后娘娘是賜婚您,讓紫芫以心儀公主的身份嫁你,可除了您,何人知曉您和紫芫的關係,也許王妃和王爺知道,但肯定若水姑娘不曉得,紫芫還沒愚笨無趣到大清早的就又哭又鬧和若水姑娘沒完。”
玄易看冼紫芫不太高興的看着他,到不再繼續生氣,慢吞吞的說:“你的意思是,我還得給你一個體面的大家都知道的身份你纔可以和若水妹妹鬧?你的要求還真是不低,我還得備個體面的婚禮八擡大轎娶了你,你纔會吃醋?”
冼紫芫看着玄易,眨了眨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說:“是啊,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您得讓若水姑娘在意您,迷您如同之前我的姐姐一般,紫芫纔好以您正妻的身份與若水姑娘計較,現在,紫芫還真不是小瞧您,若水姑娘只怕是當您是哥哥多過男女之間的喜愛。”
玄易瞪着冼紫芫,再一次讓冼紫芫噎的一個字也講不出。
冼紫芫仍然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恨得玄易牙癢癢卻一個字也講不出,“還有,玄公子,您是不是實在是閒到無聊了,纔會想出這個什麼爭風吃醋的念頭,說吧,您是不是想要引起若水姑娘對您的在意,讓她明白您對她愛慕已久?一哭二鬧三上吊,您打算讓紫芫給您演哪處?”
玄易有一種頭大的感覺,之前怎麼沒覺得冼紫芫這丫頭是如此的反應敏捷,嘴尖牙利,而且說話滴水不漏?難道他之前看走眼了嗎?
“想好了和紫芫說,您得容紫芫事先細細想好,免得到時候演砸了。”冼紫芫真是一點也生氣但嘴上一點不讓事的說,“對了,今天和您告一天的假,紫芫想見見婉姨,向她討幾招如何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做法,母親之前雖然也做過,但到底太過粗俗,或許婉姨有更好的招式。”
“你不可以離開逍遙居半步。”玄易臉一沉,強壓下哭笑不得的情緒。
“那就請婉姨過來坐坐。”冼紫芫也不生氣,慢慢的梳理着自己的頭髮,“反正紫芫也想請婉姨教紫芫撫琴,好歹是玄王府長公子的女人,雖然世人不知但也不能樣樣不通丟了您的臉,是不是?”
玄易差點脫口說出“閉嘴”二字,忍了忍,冼紫芫絕對是故意的!
冼紫芫噘了一下嘴,放下手中的梳子,用簪子將頭髮挽在頭上,“紫芫要去看看若水姑娘起了沒,如今紫芫只是伺候您的近身奴婢,若水姑娘是府上的貴客,原該早一步過去問候。您是一起呢,還是早一步過去?”
玄易重新躺回到牀上,全當沒有聽到冼紫芫的話,閉上眼睛,裝睡。
悲劇不是一天形成的,尤其是從溫馨到悲劇,纔會傷筋動骨終生難忘,遊戲開始的時候總是趣味多多,玄易發現,一開始真正頭疼的不是紫芫而是計劃籌劃者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