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紫芫面色一沉,手中的茶杯重重落在石桌上,因爲一直只有她和這兩個奴婢在講話,玄易做旁觀狀,婉卿只看着面前的古琴側耳聽着,兩個奴婢雖然打心裡瞧不起冼紫芫,但表面上還是恭敬着順從着,再加上整個後花園此時安靜的很,這茶杯一落在石桌上,竟然發出極是清脆的聲音。
婉卿心裡驚了一下,手指無意的劃過琴絃,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聲音,然後面上略微有些詫異的看向冼紫芫。玄易也讓冼紫芫的行動嚇了一跳,完全沒有提防,同樣的看向冼紫芫。
“太后娘娘親自賞賜的院落,你們竟然說那太陰森!”冼紫芫面上略微有些惱意,靜靜看着兩個奴婢,說完上面的話,停了一小會才繼續說,“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
兩個奴婢開始的時候也是被冼紫芫的行動嚇了一跳,同時擡起頭看向冼紫芫,腦子裡有瞬間的空白,然後,才反應過來,在冼紫芫略微停頓的那個空白時間裡明白過來自己說錯了話,等冼紫芫慢慢問出後面一句話,二人的反應是同時雙膝着地,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頭磕在地上。
“奴婢們該死!”兩個奴婢也顧不得去想自己究竟說錯了多麼可怕的話,反正只一個念頭,那就是她們說了足夠拿掉她們性命的話。
冼紫芫靜靜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兩個奴婢,她並不想要了她們的性命,只是不喜歡身邊呆着她不喜歡的人,所以要送她們去歸避苑,那兒確實有些陰森可怕,但是,不會要了她們的性命,而留在她身邊,就算是她可以勉強接受,以玄易的性格也不會讓她們在逍遙居呆多久,最後的結果一樣是丟了性命,送去歸避苑,過幾年放了她們出去,也許可以過尋常日子,活到老死。
“是奴婢們該死!”兩個奴婢已經不會說別的話,腦子裡一直在盤旋着一個念頭,她們竟然會說太后娘娘親自賞賜給心儀公主的歸避苑陰森!這豈不是在說太后娘娘對心儀公主不好!她們真是活得膩味了。
冼紫芫輕輕嘆了口氣,溫和的說:“起來吧,你們也是一時口誤,我不會和太后娘娘說,你們自己嘴上也緊着些,別落了話柄在別人那。歸避苑位置是偏僻了一些,但也算是玄王府的產業,又是太后娘娘親自賞賜,你們在那幫着照看,我最是放心。等一會琉璃從玄王府回來,就送你們過去吧。”
這個時候,兩個奴婢是再也不敢說一個不字,或者表現出一絲的猶豫,不敢從地上起來,臉上帶着極是勉強的表情恭敬的說:“謝謝心儀公主。”
玄易微微一笑,這個冼紫芫真是厲害,擺明了不想要這兩個奴婢留在這兒伺候她,但卻又不願意說出來,使了這個招把二人支到歸避苑,既不用留在跟前看着生氣,也不用得罪太后娘娘,一言一句之間把太后娘娘擺的高高的,就算是太后娘娘明知道是冼紫芫不願意接受這兩個奴婢,卻也說不得什麼。
兩個奴婢雖然極是不情願,卻也不得不接受,是自己說錯了話,人家不計較不和太后娘娘講已經是給了面子,放了她們一遭,若是再不識趣,冼紫芫雖然不過是皇上冊封的一個沒有實際權力的公主,可畢竟是公主的稱號,她們再受太后娘娘的囑咐,也是惹不起冼紫芫。
看着晉護衛帶了兩個奴婢去了別處候着琉璃回來送她們去歸避苑,直到她們二人的身影看不到了,玄易才微微一笑說:“冼紫芫,厲害呀!”
冼紫芫看了看玄易,微微一笑,很是恭順溫柔的問:“相公真會開玩笑,紫芫哪裡厲害了,這裡是逍遙居,是您的天下,紫芫所言所行所爲,哪一樣您是不曉得的?紫芫是怕得罪了太后娘娘給逍遙居添堵,相公不誇獎,到在這兒說些風涼話,您再不喜歡紫芫,好歹婉姨在這,您總得給紫芫幾分面子吧。”
婉卿聽着冼紫芫藏着三分嘲諷的話語,想必剛纔玄易一定是得罪了她,是不是太后娘娘在跟前的時候,玄易沒有幫她講話?
“好。”玄易也不生氣,微微一笑,誇獎說,“真不愧是我玄易的妻子,這說話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那冼紫璦只聰明在小聰明上,你看着愚笨,到是大智若愚,我還真是小瞧了你,不錯,很好,很好。”
冼紫芫嘆了口氣,對婉卿說:“婉姨,您瞧見沒,這人都嫁給他了,還念念不忘的拿姐姐和我比,又多了一個若水姑娘,容顏美麗,武藝出衆,冰雪聰明,您說,這可讓紫芫如何是好?”
婉卿只笑不語,冼紫芫是故意說些醋話給玄易聽。
玄易自然也明白,不過,他確實需要冼紫芫的幫助,只有冼紫芫把他和若水的事情鬧大,傳到那位皇上耳朵裡,纔有可能讓若水不必被那位皇上選爲妃子,因爲如果那位皇上致意要娶若水,就算是知道若水的真實身份,知道她是銳王爺和銳王妃的親孫女,也一樣不會放過若水,反而會讓若水因爲身份暴露被烏蒙國的人對付。
烏蒙國的人雖然害怕大興王朝司馬家的人,但同樣的,他們也一心想要對付他們,能夠殺掉一個司馬家的後人,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榮耀。
“在我面前不要說若水妹妹什麼。”玄易淡漠的語氣說,“你可以開任何的玩笑,但玩笑裡一定不要包括若水妹妹在,她不僅是我們玄王府的貴客,也是我玄易最在乎的人,爲她,我可以做任何事。”
冼紫芫微微垂下頭,沒有說話,婉卿有些尷尬,看了一眼玄易,也重新把目光落在古琴上,不知道是繼續坐在這兒好還是現在就告辭離開。
“那您是希望紫芫與若水姑娘做朋友還是做敵人,或者只是做陌生人?”冼紫芫重新擡起頭,語氣已經恢復了平靜,淡淡的語氣中掩藏着三分失望三分疏離三分淡漠三分客氣,“您最好是和紫芫提前說一下,如果若水姑娘在玄王府要呆很長時間,那難免會有碰面的時候,這分寸需要您說好。”
玄易確實有些可惡,但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也是他,紫芫可沒那麼好說話,她的疏離會讓玄易頭疼不已。當然,這些要在明天才會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