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紫芫輕輕抿起嘴脣,牙齒也微微咬着,似乎一直在考慮,其他人不知道她究竟想起了什麼,都保持着沉默等她說下去,與此同時,玄易也在考慮,這件事正如他剛剛所說,裡面有着蹊蹺。
“姐姐,你不能自己跟他們回關府。”冼紫芫突然開口,語氣雖然仍然有些遲疑,表達的意思卻相當清晰,“你自己回去,一定有性命危險。如果真是阿晴腹中的孩子今日出事,事出蹊蹺和突然,關夫人這樣匆匆派奴才來逍遙居帶你回關府,甚至不顧忌這兒是玄王府的產業,尋常人是不可以隨便出入,縱然是關宇程來這兒也要避諱些,一定有很急迫的原因。這些奴才們不說來接你的原因卻想從這兒把你立刻帶走,你絕對不能回去。”
冼紫璦眉頭一蹙,不太確定的說:“婆母雖然不喜歡我,甚至是極其的厭惡我嫁入關府,但我畢竟是皇上當年親自選下的人,是聖旨規定我要嫁入關府的,他們就算是再厭惡我也得顧忌着這些,不可能真對我下手。再說,如今婆母也只是懷疑有可能阿晴腹中孩子不妥與我有關,卻沒有真憑實據。”
“不行,我要陪你回去。”冼紫芫斷然的說。
冼紫璦沉默不語,婉卿一旁說:“既然紫芫這樣講,一定有她的理由,你雖然聰明出衆,但有些方面還是不及紫芫些,我看你還是聽她的話,讓她與你一同回去。她是心儀公主的身份,玄王府長公子的正妻,如果關府真要對你不利,有她在場能救燃眉之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關府設個惡計,先斬後奏,不給你解釋的機會,你到時候後悔可就沒有退路了。”
“你確定有這樣危險?”玄易也略微有些遲疑。
冼紫芫停了一下,輕聲說:“紫芫想起一件事,記得最早遇到您和我姐姐在一起的那個雨天,我當時匆忙的跑開以免被你們二人發現,在路上正好遇到去關府接我姐姐的關宇鵬,我就呆在他的馬車上,馬車空間狹窄,除了阿寧與我並肩坐着外,還有關宇鵬。我這時想起來,我曾經在馬車內嗅到關夫人所用藥引的味道,極淺,是慢慢浸洇所致。當時是真的沒在意,後來在姐姐所穿的衣服上也嗅到,也依然沒有在意,直到剛剛我纔想起。”
玄易突然腦海中一跳,脫口說:“你是懷疑真正給阿晴下毒的人其實並不是關宇鵬的那些侍妾們,也許她們也有下毒,但不至於真的讓孩子在關夫人派去的阿寧眼皮底下得逞,而是懷疑這種毒其實是來自關宇鵬,是有人對關宇鵬先下了毒,然後才禍及了他的女人們。”
冼紫芫輕輕但肯定的點了一下頭,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紫芫懷疑這件事與太后娘娘有關,當年皇上和太后娘娘選擇我姐姐嫁入關府不過是一個幌子,他們根本不是什麼要玉成一段美好姻緣,不過是將關夫人的注意集中在我姐姐身上,然後派人在關宇鵬身上下毒,斷了關宇鵬有後的可能。去皇宮的時候琉璃曾經和我言及那位含玉公主,她確實應該是百毒門的傳人,而且用毒手法不錯,只是我們並不是一支所傳,她應該是百毒門另外一支,也就是烏蒙國始皇后杜若欣那一支的傳人。那個被皇上寵幸的嬪妃與她相比,估計只是她的一個棋子。是她出面讓太后娘娘救了那個嬪妃,然後她躲在幕後籌劃所有一切。這件事最大的幕後之人就是太后娘娘和含玉公主以及教會含玉用毒的師傅。”
“那豈不是你和玄公子也在太后娘娘的算計之中?”琉璃脫口說。
玄易點點頭,微微一笑說:“如果真如紫芫所講,太后娘娘故意用冼紫璦引開關夫人的注意,然後派人在關宇鵬身上下毒斷了他的香火,那麼要將含玉公主嫁給關宇程,目的便只有一個,就是讓關府唯一的香火是含玉公主所生所養之人,這樣,既不必讓關府人造反,又可確保邊關始終在皇上掌握之中。至於我和紫芫,太后娘娘顧忌着玄王府不會輕易下毒,但她會想盡一切辦法奪走我和紫芫的孩子,由她自己養大,或者說派人養大,成爲她要挾玄王府,左右玄王府的工具。”
冼紫璦突然苦笑一下,淡漠的說:“如此說來,不僅關府希望紫璦死,太后娘娘也希望紫璦死好擔下所有的罪過,難怪今日在皇宮的時候,她一直無視跪在地上的紫璦,甚至將所有的事情交給關府自己查勘。”
“紫芫陪姐姐回去關府。”冼紫芫平靜的說,“我們終究是姐妹,有些事還是自家人的性命更重要些,若關府真拿你開刀,我們就與他們玩下去!”
玄易一挑眉,微微一笑說:“紫芫,果然厲害,不愧是我玄易的老婆。”
“是他們所有人逼我如此。”冼紫芫平靜的說,“凡事總有個底線,小打小鬧我可以無視,但要拿我以後的孩子做棋子,太后娘娘就想得太天真了。就那個含玉公主,當年杜若欣一支不過是得了百毒門九牛一毛的技藝,申莫言的父親算是得了一半的本事,也不過爾爾,他們願意當紫芫是傻瓜,那紫芫就和他們玩個貓捉老鼠的遊戲。”
玄易以手撫額,半帶調侃的裝作很是同情的說:“好歹你口中這個杜若欣也是創建了烏蒙國的人物,你不僅不尊稱前輩,還直呼其名,說起來還是有些大大的關係,你這樣不怕她從地下跳出來罵你忘了根本?”
冼紫芫淺淺一笑,溫和的說:“祖母說,那個女人就是一個禍國殃民的混蛋女人,是該從地下拖出來鞭屍都不足以解恨的可惡角色。我肯直呼她的名字已經是看得起她,還想如何?”
冼紫璦聽不懂冼紫芫的話,卻並沒有打算問清楚,她要的是結果,一個可以解決目前她困境的方法。婉卿卻知道些,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