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得到消息的還有宮裡,太后娘娘手中的杯子啪的一聲摔在桌面上,杯子沒有放穩,滾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這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聽着有些瘮人,幾個站立的奴婢嚇得身子一哆嗦,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任何聲音,甚至呼吸聲也硬憋在胸口。
含玉公主的面上也有些意外,但她立刻就恢復了平靜,用眼神示意房間裡的幾個奴婢們立刻離開,然後在太后娘娘跟前跪下,用溫軟的聲音說:“祖母不要生氣,這件事也是含玉有些不夠謹慎小心,沒想到關府有這等運氣,中了毒的嬰兒竟然還可以出生,幸好是個女嬰,到長大了,隨便選個人家嫁了,就和關府的小姐一樣,生不出個孩子,也等於就是廢物一個。”
太后娘娘吁了口氣,壓了壓火,“哀家不是生氣這件事,而是生氣關府竟然和哀家真的存了異心,原是想着他們關家當年忠心於申魔頭,但他們掌握着邊關的大半兵權,你父皇不想邊關不穩,才答應放他們一馬讓他們活下來,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提前設防,還想着用同樣的辦法對付你父皇爲他們關家選中的媳婦,真是讓哀家心寒。”
含玉公主想了想,輕聲說:“祖母不生氣,含玉就選在下個月嫁入關府,祖母放心,含玉嫁入關府,一定要關府從此大傷元氣,不會再對父皇的江山有任何的不妥。”
太后娘娘嘆了口氣,輕輕撫了撫含玉公主的頭髮,“真是苦了你。”
“含玉不苦,祖母不必難過。”含玉公主溫柔的說,“那關宇程雖然資質一般,但好在脾氣不壞,也簡單些,只要他不知含玉的真實情況,一定會對含玉不錯,雖然含玉要對付關家,但爲他生下兒女,這兒女有我們皇室的一半血統也算是對得起他。”
太后娘娘點了點頭,然後頓了頓,示意含玉公主從地上起來,微微提了聲音對外面說:“傳哀家的旨意,就說哀家恭喜關府喜得一女。”
“是。”玉潤的聲音立刻在外面傳了進來。
關府裡,大家忙忙活活的,有人在門口掛了兩盞大紅的新燈籠,掛上了告之大家生了孫女的物件,阿晴的院落裡到是安靜的很,兩個產婆守在阿晴的牀前,一個瘦弱但五官清秀的小嬰兒躺在襁褓裡,眼睛閉着,小臉只有大人的半個巴掌大,白白的皮膚甚至可以看得到隱約的血管,透明的似乎一觸就破。
關夫人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嬰兒,問:“奶孃可尋了?”
“已經尋了。”一個產婆低聲說,“正在外面候着,小小姐現在還睡着,呂大夫說暫時不要吵到小小姐休息,免得擾了她。”
關夫人點了一下頭,再說:“你們下去吧。宇鵬呀,去安排爲娘明天去廟裡爲這丫頭祈福的物件,要準備的仔細些,說不定明天太后娘娘也會露面。去逍遙居報過喜沒有?還有,去冼家接了冼紫璦回來,那女人此時還有有處。”
關宇鵬點頭,看兩個產婆離開,“事情孩兒早就已經準備妥當,已經和廟裡說好,明天會避了那些香客們,專門爲這孩子祈福。”
“名字取了沒?”關夫人聲音仍然有些嘶啞,“取了名字去和你父親說一聲,他此時不曉得還宿在何人身畔。”
“是,孩兒已經讓人拿了這孩子的生辰八字明日讓母親捎去廟裡,請廟裡的師父爲她取個合適的名字。”關宇鵬看到牀上的阿晴似乎是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母親,“這兒藥氣和血腥之氣重些,母親還是去別處坐着。這孩子已經沒有大礙,算她命大福大,原本早產,兼之一夜奔波,竟然還可以活得下來,也許這是上天安排來救我們關府避難之人。”
關夫人又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嬰兒,細看,竟然真與阿晴有幾分相似。
離開阿晴的房間,關宇鵬攙扶着關夫人慢慢走到花園,外面的雨下得比剛纔密了些,打在傘面上發出令人安心的嘀嗒聲,風中有些輕微的寒意。
“秋天就要來了。”關夫人突然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關府過不過得去這個坎,你父親這幾年一直沉迷於女色,他以前不這樣,爲娘昨晚想了許久,突然覺得這下毒之人不僅對你下毒,也對你父親下了毒,以他之前的個性,原本不是一個喜歡粘花惹草的男人,但如今卻一再的被女色所惑。也許這下毒之人就是太后娘娘和皇上,他們就是要我們關府不知不覺中消失。”
關宇鵬點點頭,“幸好紫璦還不與他們一心,她還是顧着我們關府,這一次出事,若不是她想出辦法,也許我們關府就真的沒有可能翻身。”
關夫人不吭聲,看着落雨,苦笑一下,淡淡的說:“那個女人真正想要對付的不是你,也不是關府,而是爲娘,她想要的是爲孃的身份地位,她要成爲關府新的掌門人,她要的是權力和地位。”
關宇鵬沒有吭聲,覺得母親對冼紫璦成見太深,但他娶了冼紫璦這麼久,也只是覺得冼紫璦很是謹慎小心,從不惹事生非,也從不與那些侍妾們爭風吃醋,凡事總是忍讓爲主,甚至對關夫人,再怎麼委屈是一再忍讓,口中言語也仍然是尊重多些。但母親對她成見太深,他也不想在此時爲冼紫璦辯護。
“你還是要防着她些。”關夫人看了兒子一眼,冷聲說,“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可怕,越是危險,她會讓男人們失了理智爲了她們不管不顧。”
“孩兒知道。”關宇鵬輕聲恭敬的說。
“夫人,少爺,宮裡的賞賜到了。”一個忠僕在二人身後兩米處站住,恭敬的說,“太后娘娘還親自吩咐來送賀禮的公公代她向府上祝賀。如今那位公公正在前廳候着,讓奴才過來請夫人和大少爺前去接受太后娘娘的賞賜。”
關宇鵬面色沉了沉,一直以爲活着的兒子竟然死在自己的侍妾腹中,而造成這一切的人與宮裡脫不了干係,甚至與送來賞賜的太后娘娘也脫不關係,他還要強顏歡笑,真是一心的惱怒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