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紫芫一怔,她想的根本不是這個,但她還是讓玄易的想法嚇了一跳。
“我很擔心你,但你沒有。”玄易淡淡的說,“你完全不擔心你自己,甚至不擔心你腹中的孩子,你是不是覺得,你腹中的孩子也不過是一個棋子要完成的任務之一,你只要生下你腹中的孩子,就算是對得起我玄易了?”
冼紫芫嘴脣張了張,卻一個字也講不出,她開始懷疑,是不是玄易已經知道了自己和玄王妃的談話內容?
“你和母親談了些什麼?”玄易語氣依然淡淡的說,他不能生氣,因爲身體受真力所傷,他甚至不能大聲說話,只是這些話,他突然想要講出來,今天冼紫芫的行爲讓他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她似乎是有意在的逃避他,似乎是在計劃着什麼,這個計劃一定和她做爲棋子的打算有關。
冼紫芫覺得,除了保持沉默外,她找不出其它的方式和現在的玄易相處,聽他的語氣,他還不知道自己和玄王妃說了些什麼,但是,他似乎已經察覺了她的一些意圖。他比她想的還要聰明。
“我從小就和人玩心眼,所以很明白什麼叫做賊心虛。”玄易淡淡的慢慢的說,“從別苑開始,你就一直在心虛,這不是平常的你,你一定有什麼瞞着我,但你不想說我也不想多問,總有一天你會和我好好的說清楚這所有。冼紫芫,我最後講一遍,你曾經是我選擇的棋子,但你要記得,就算是選擇一枚棋子,也是要我真正願意用的,你和你姐姐,我之所以選擇你,沒有私心,說了我自己也不信。而且,你曾經是枚棋子,現在不是。”
冼紫芫輕輕吁了口氣,有些底氣不足的說:“沒聊什麼,只是,一時情緒起伏,大概和懷有身孕有關,我去給你拿清風劍法和心法。既然你不願意和若水妹妹雙劍合璧,那流雲劍法和心法我姑且先留着,遇到合適的人再送。”
“你不擔心我是有意引導你把清風劍法和心法交出來?”玄易看着冼紫芫說,他也不明白,這話聽來有些賭氣,但他不說卻心中難受。
冼紫芫沒有回頭,但身體還是略微有些停頓,然後聲音背對着玄易傳了過來,“縱然你是用了心機,那也要看我願意不願意假裝不知。”
玄易沒有說話,目送冼紫芫離開,在心中輕輕的低語:冼紫芫,你已經成了我最大的軟肋,如果你真想做好一枚棋子,那就要記得千萬不要受傷,不要讓自己面對危險,那樣,你輕易可以讓我萬劫不復。
只是,這話,他沒有說出口,他說了,冼紫芫會相信嗎?
大概過了有半盞茶的功夫,冼紫芫從外面走了進來,玄易根本沒有問她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甚至裝作沒有看到她裙角有了些淺淺的泥痕,他沒有告訴她,他其實知道她將清風劍法和心法一直藏在逍遙居的花園中,她當初撫琴的那個石桌的附近。
有時候,最不起眼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逍遙居的花園種的花草都很美麗,也相對來說頗是珍貴,這到罷了,最主要的是,逍遙居也同樣佈滿機關,那些奴僕們不會勤快到掘地三尺打掃,所以冼紫芫利用了其中一個暗藏的機關收藏了清風劍法和心法。
這一切,玄易知道,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揹着冼紫芫拿到,也從來沒有和冼紫芫講過,從他懂事開始,他便一直跟着父親對付來自各方面的是是非非,他一直是冷酷無情的人,一直是城府極深的人。
是的,他不能說對清風劍法和心法,尤其是後者沒有想要得到的念頭,但他要的不是去從冼紫芫手中強取,他要她心甘情願的交給他,但這種心甘情願不是爲了證明他是懂得籌劃的人,似乎他要的不過是她對他的在意。
他發現,他對她是否在意他竟然如此的放不下,如此的在意!
“外面的雨下大了。”冼紫芫輕聲說,“風也刮的厲害。”
清風劍法和心法就這樣輕輕的放在了玄易的面前,看着冼紫芫纖細白淨的手指靜靜的從桌上離開,玄易突然開口說:“在我療傷的時候,可以撫琴我聽嗎?我希望你能爲我撫琴,只是爲我,不是爲了撫琴。”
冼紫芫怔了怔,然後再次轉身離開,過了一會,抱了古琴過來。
“喜歡聽哪一首?”冼紫芫似乎不太喜歡這樣沉悶的氛圍,開口說,“別想我撫太複雜的,你曉得我一向是個受冷落的傢伙,撫琴只是在自欺欺人。”
玄易一笑,淡淡的說:“只是爲我,不是爲了撫琴。你隨意。”
冼紫芫沒再說話,隨手撫了一下琴絃,這是那把當年差點被玄易丟掉的古琴,爲了救下這把古琴,冼紫芫還受了傷,被落在她懷中的古琴撞的胸口疼。想到這,冼紫芫擡頭看了一眼玄易,有些微惱的瞪了他一眼。
玄易一笑,冼紫芫的表情提醒了他他之前如何對待冼紫芫的事,她竟然還記得這些舊事,這樣也好,哪怕是恨他,厭惡他,只要不是冷漠無視就好,至少表明她還是在心中留了位置給他,並不是單純做棋子。
琴聲緩起,並不是什麼特別的曲調,竟然就是外面的風聲和雨聲,時而風聲時而雨裡面風雨交加,不急不躁,雖然簡單,卻聽到心中舒暢。玄易並不說話,只靜靜看着桌上的心法,慢慢調穩自己的氣息。
冼紫芫一直靜靜撫琴,偶爾擡頭看一眼玄易,初時他的眉頭一直微蹙,面色略顯蒼白,額上也一直隱約有些虛汗,氣息也不順暢,但慢慢的,他的面色開始恢復正常,氣息也平穩起來。
“確實不同。”玄易合上心法,精神已經好了許多,面色恢復如常,看向冼紫芫,語氣中並不掩飾驚訝和佩服之意,“當年研究出清風流雲劍法和心法的人實在是高人,難怪江湖中人一直垂涎。”
冼紫芫停下撫琴的動作,但外面依然有風雨之聲傳入耳中,一時之間根本分不出之前是琴聲還是此時是琴聲,“紫芫不懂,也不想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