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紫璦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面色惶恐的關夫人,輕輕嘆了口氣,緩緩的開口說:“太后娘娘,今日是含玉公主下嫁關府二公子的好日子,此時發生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會影響含玉公主的名譽,如果是小叔子心中不安,含玉公主也會心生不安之意。婆母年事已高,只怕回去孃家也無人答理,若是太后娘娘允准,可否給婆母在外另外備下一處別苑,尋幾個可靠的奴婢伺候着。婆母犯下再多的過錯,她也爲關家生下兒女,如果以後含玉公主生下孩子,問起時也好有個交待。請太后娘娘恩准。”
冼紫璦的話說的頗是有幾分兔死狐悲的無奈,言語輕緩,周圍的人都心中生了幾分憐惜之意,這個女子,一向不得關夫人的喜愛,卻偏偏在最最要緊的關頭肯爲關夫人出面,這關夫人真是福氣的很。
“哼。”太后娘娘卻完全不爲之動容,淡漠的說,“哀家既然話已出口便不能再收回,而且你的公公也已經答應了哀家的旨意,她是必須被休出關府,至於她回不回得去孃家,與哀家無關,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是自古的理,但是,若是含玉在關家受到一絲一毫的不妥,哀家必定不會放過關家!”
衆人都明白太后娘娘是真的生氣了,這個關夫人也是,就算是再多的怨氣在心裡,包括她不喜歡冼紫璦做她的兒媳,太后娘娘一直也是裝作看不到,但關夫人竟然當着衆人的面對一向好面子的太后娘娘說出“閉嘴!”二字,這是純粹自尋死路,不立刻賜死,只是休出了關府,已經是極大的面子。
皇家的面子誰敢說聲不好?!那真是想要尋死最不容置疑的辦法。
有和關府熟悉的太監公公悄悄使眼色給關老爺和關家兄弟,示意他們立刻把關夫人弄出去,免得太后娘娘再不高興下去,不曉得還保不保得住關夫人的性命。如今雖然是休了出去,好歹人還活着。
關宇鵬先反應過來,拽了拽關宇程的衣袖,示意他和自己一起把關夫人攙扶出去,關老爺也哆嗦着站了起來,跟着三個人一同離開了房間,冼紫璦猶豫一下,也悄悄跟了出去。
太后娘娘看着出去的五個人,淡漠的一笑,看了一眼一旁面色略帶錯愕的琉璃,“琉璃呀,你瞧着你這個未來的大姑子如何,可是一個厲害的角色?能屈能伸,好人做到連哀家也不得不說這女子是個厲害的。”
琉璃立刻陪笑說:“太后娘娘已經講過,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些尋常百姓家的女兒家如何比得過含玉公主尊貴,有太后娘娘疼着,琉璃好歹也佔了些太后娘娘的光,容玄家少夫人親自爲媒許給冼家的長公子,有您在宮裡呆着,琉璃肯定不會吃任何的虧。”
太后娘娘笑了笑說:“紫芫那丫頭雖然有些愚笨,做事到有些分寸。”
琉璃陪着笑着說:“是呢,心儀公主心地善良,對琉璃甚是和睦。”
裡面的人繼續有說有笑,就好像剛纔完全沒有發生之前的一幕,沒有關夫人被責罰,沒有太后娘娘親自下了旨意要關老爺休掉關夫人。但外面可沒有這樣一派祥和,被兩個兒子攙扶着的關夫人一離開房間就開始嚎啕大哭,眼淚將面上的妝容糊成了一片五顏六色。
“行了,不要哭了,你這樣喪氣,要是傳到太后娘娘耳朵裡,又會生出事來,你不要連累關府上下上百口子。”關老爺惱怒的說,“你這個愚蠢到家的娘們,竟然當着衆人的面駁斥太后娘娘,一向太后娘娘因爲關府的特殊身份和地位,不願意把對你的不滿放在面上,你今天實在是自尋死路,我不休你,關府將不保,就這樣吧,稍後我會寫封休書,宇鵬,你弟弟還要去前面招呼前來賀喜的賓客,你替你母親準備一下,送她回孃家吧。”
“父親。”關宇程有些擔心的說,“母親要是被送回去,一定——”
“一定什麼?”關老爺不耐煩的說,“她要是留在這裡,萬一一會太后娘娘想起這件事,問爲父有沒有將你母親送走,爲父要是說沒送走,你說太后娘娘會如何做?她肯定會將爲父直接打入天牢。算了,這個時候講不得仁慈,你母親也是咎由自取。”
“老爺呀,爲妻冤枉呀,求老爺給爲妻做主!”關夫人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拉扯着關老爺,她滿心的委屈和憤怒,都怪冼紫璦那個狠毒的臭女人,一直在她耳朵邊喋喋不休,害得她忘了太后娘娘就在自己面前坐着,脫口說出了‘閉嘴’二字,她是真的冤枉,她是被冼紫璦那個狠毒的臭女人給算計了。“都怪冼紫璦那個狠毒的臭女人呀,是她害爲妻被太后娘娘責罰!”
“行了,別再找理由了。”關老爺看了一眼面目糾結的妻子,心裡生出厭惡之意,平時關夫人一直打扮的端莊穩重,雖然年紀大了些,眼角有了些皺紋的痕跡,但還算得上不難看,但現在,鼻涕一把淚一把,臉上脂粉糊在一起看不清眉眼,樣子說多糟糕有多糟糕,“我只看到她一直在爲你求情。”
跟在後面的冼紫璦表情有些委屈,但並不分辨的,只微微垂頭跟在後面,和前面四個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似乎有些緊張,也有些不安,又有些擔心的模樣,關老爺看了她一眼,和麪目全非的關夫人比起來,原本就漂亮很多的冼紫璦此時看着更是惹人憐惜。
“是你自己沒有分寸,一直對她有成見,所以纔會把自己做錯的事全賴在她身上,一開始的時候就和你講過,她再不好,也是皇上親自做的媒,你就算是再不喜歡也要藏着些,你卻仗着關府的特殊身份和地位一再的招惹太后娘娘的底限,如今可好,把自己給招惹進去了。”關老爺厭惡的說,“不要再拉扯了,我還要去前面招呼那些賓客,可不想弄得衣衫不整被他們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