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紫璦頭垂向地面,聲音聽來有些悶,還有些淺淺的猶豫,似乎在斟酌如何講才妥當。
“紫璦孃家的冼家鋪子,太后娘娘或許聽說過,也曾經爲含玉公主準備過嫁飾,紫璦也是因着這個機緣認識了含玉公主和煜皇子。含玉公主特意私下裡和紫璦說,她想爲煜皇子也同樣準備一樣禮物,含玉公主說,她要嫁入關府,再見煜皇子便有些困難,不可以隨時去找煜皇子說說話,煜皇子雖然有太后娘娘疼惜着,卻在宮中少人關心在意,怕她離開後,會有人暗中對付煜皇子。”
太后娘娘眉頭緊緊皺起,有些不耐煩的說:“這和煜兒的失蹤有什麼關係?他們兄妹二人一向情深,難不成你懷疑煜兒的失蹤和含玉有關?”
“煜皇子的失蹤確實和這件事有些小小的關係。”冼紫芫一旁溫和的說,“太后娘娘莫要着急,事情太多,也多一些猜測,姐姐這就快要說到重點。”
冼紫璦突然從身上取出一樣物品,託在手中,遞給太后娘娘身旁的玉潤,“這片衣料便是從煜皇子身上獲得的,不,應該說是,紫璦便是從這塊布料上猜出煜皇子有可能已經被劫持帶去了大興王朝。”
玉潤接過冼紫璦手中的布料,不大,就是小小的一片,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勾住然後掙扎中撕掉下來,布料的邊緣有些毛邊,還有些隱約的圖案,大概是繡樣的一角。她遞給太后娘娘。
“冼家鋪子的用料和繡活,我們姐妹二人都可以一眼認出,尤其是爲宮中皇家準備的衣飾,更是由冼家鋪子裡手藝最好的師傅來做,京城中絕對沒有第二份。”冼紫芫一旁溫和的解釋,“姐姐答應了含玉公主的囑咐,特意請冼家鋪子最擅長做男式衣衫的師傅做了一件外衣,圖案也是特意選擇煜皇子的屬相來繡制,這布料上還有龍尾的一角。”
太后娘娘眉頭依然蹙着,很明顯她還是沒有聽明白。
“關府宴請那天,是紫璦的婆母親自安排,她雖然被太后娘娘下旨休出關府回到孃家暫住,但對外,礙着關家兩位公子的面子,又是關家二公子成親的大喜事,紫璦的公公沒有反對相公和小叔子二人的請求,將宴請之事全盤交給了婆母。”冼紫璦猶豫一下,輕聲說,“那天,煜皇子乘坐的馬車就停在醉仙樓外,紫璦見過,但事情發生後,那輛馬車不見了。也巧的是,當時馬車停在外面的時候,一個夥計向外潑水的時候將水潑在馬車的車軲轆之上,弄髒了車軲轆上的飾物,車伕在清理時弄斷了一根木條,怕煜皇子知曉後責怪,就臨時請紫璦幫忙另外尋個車軲轆換上,等回到宮中再還給關府。”
“真是羅嗦!”太后娘娘惱怒的說,“哀家是越聽越糊塗了。”
冼紫璦身體微微一顫抖,似乎是有些害怕,聲音有些哆嗦的說:“紫璦說得明白些。紫璦與煜皇子在醉仙樓相見時,他身上所穿的外衣就是冼家鋪子所做的那件,並沒有損壞,那日太后娘娘所見的血衣應該是煜皇子的披風之類,並不是那件冼家鋪子所做的外衣。”
太后娘娘咬牙切齒的看着冼紫璦,這個可惡的女人,她這半天說了些什麼東西,自己竟然一個字也沒明白,這個女人是不是故意的?!
“今日一早,那個車伕來歸還借用的車軲轆,說是車子無緣無故的丟失後又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醉仙樓的外面,還是醉仙樓的夥計認出了車子,特意通知了這位車伕,雖然煜皇子失蹤,大家急於尋找,但這位車伕怕被宮中知曉車軲轆更換過的事情,還是偷偷找到冼家鋪子,請姐姐幫忙拿回原來的車軲轆重新換上。”冼紫芫溫和的說,“在整理車軲轆的時候,冼家的奴才發現,在車軲轆的縫隙裡有這樣一塊布條,死死的塞在裡面。姐姐認出這塊布料是煜皇子身上衣服的一角,立刻派人去打聽那輛馬車去過哪裡,但沒有人知道,幸好冼家鋪子的夥計因爲生意的緣故多次去過大興王朝,他在車軲轆縫隙裡發現了只有大興王朝和烏蒙國邊關處纔有的一種植物果實與衣料同樣塞在縫隙中。姐姐立刻想辦法讓他借歸還煜皇子車軲轆的機會查看了煜皇子那輛丟失又莫名出現的馬車,他在其他三個車軲轆裡也發現了同樣的植物果實。”
說着,冼紫芫示意琉璃將一個小布包遞上來,打開,裡面有幾個已經變形的黃豆粒大小的物品,樣子很是普通。
“這種植物沒有什麼名字,不能食用,但它只長在大興王朝與烏蒙國邊關之處。”冼紫芫平靜的說,“所以,我們姐妹二人覺得,很有可能當時劫持了煜皇子的人將煜皇子藏於煜皇子本人的馬車之中,當時車夫一定是被人迷昏而不知道,然後帶他離開,雖然煜皇子具體在什麼地方不知道,但他一定是經過了大興王朝和烏蒙國兩國交界處。劫持煜皇子的人必定有接應的人等着,在那裡他們換回了自己的馬車,也許是因爲時間匆促,他們沒來得及處理煜皇子的馬車,或者隨意丟棄,想着在交界之處不過是被殺或者餓死,也有可能是煜皇子在那個時候與對方撕扯,驚了馬匹,然後馬兒帶着馬車返回了烏蒙國。煜皇子所用馬匹是宮中精心挑選馴養,記得經過的路很正常。”
太后娘娘面帶沉思之色,並沒有開口。
“因爲我們的猜測中涉及到大興王朝和烏蒙國兩個國家,紫璦怕引起不必要的戰事。”冼紫璦輕聲說,“含玉公主曾經無意中說過,煜皇子一直擔心宮中有人藉助外在的力量圖謀造反,想要改變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烏蒙國,紫璦不想煜皇子的一番苦心付注東流水。”
“含玉親自和你說的嗎?”太后娘娘凌厲的目光盯着冼紫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