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氏剛要出聲責罵,春姨娘嚇得立刻伸手捂住了關氏的嘴巴,“婆母,千萬不可,她,她是含玉公主,您快些住聲吧。”
關氏的聲音變得含糊起來,完全聽不清在說些什麼,春姨娘怕鬆開手關氏會繼續惹出是非,拼命的用手捂着關氏的嘴,含玉公主傲慢的看了一眼春姨娘和關氏,示意馬車繼續前行,駛進奴僕們大敞開的府門,然後,府門發出沉重的吱吱聲再次關閉上。
春姨娘突然覺得手上一痛,才發覺大概是自己捂的有些緊,關氏呼吸不暢卻又掙脫不開,便拼命用手去扯她的手,指甲已將她的手背劃破流出血來,這才匆忙的鬆開手,“婆母,您,您沒事吧?”
關氏憎惡的看着春姨娘,“你算什麼玩意,喪門星,你害死了我的兒子,你和姓冼的是一夥的,她派你來就是爲了折磨我,我纔不會上當,我不會被你氣死,我的小兒子娶的是公主,是最尊貴的,她的哥哥是皇上,她肯定會幫宇鵬出氣的,會殺了冼紫璦那個可惡的壞女人!”
春姨娘不敢分辨,只能恭敬的說:“是小春不對,不該捂着婆母的嘴,可是,剛纔打您的就是含玉公主,她很兇的,要是她不高興,小叔子只會倒黴。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裡不是我們應該來的地方,小叔子過了家門不去看您,一定有他的難處,等過了這些日子再說。”
關氏還想說話,但看到駙馬府上的匾已經被人換成了公主府三個字,正在掛一塊新匾,字跡看着還新的很,彷彿是剛剛寫到匾上去的,人有些詫異,看着春姨娘,傻傻的問:“他們在做什麼,爲什麼要把匾換掉?”
春姨娘猶豫一下,輕聲說:“因爲,這兒是含玉公主說了算的地方。”
“她再是含玉公主,也是我們關家的兒媳婦,見了我這個當婆婆的,怎麼可以這樣的態度!”關氏生氣的說,“她這叫目無尊長!太可惡了!”
“她是公主。”春姨娘輕聲說。
公主,代表着權力,駙馬只是她的一個相公而已,關宇程不過是公主的駙馬,雖然是公主的相公,卻無權過問公主的事情,所以,在公主眼裡,關氏不過是一個被攆出關府的老婦人,無所謂婆媳長尊。
那一日在皇宮,她親眼目睹冼紫璦一步一步的將關宇鵬送上了死亡之路,並藉助關宇鵬的死成爲被老太后娘娘接納的女人,同時除掉了先皇和假的皇后娘娘,沒有人看出來這一切是冼紫璦所爲,她第一次明白,自己永遠不可能是冼紫璦的對手。
如今的冼紫璦,早已經不是她記憶中那個只會針對二小姐的大小姐,如今的大小姐是一個一步一步都有籌劃,又足夠狠毒的女人。她不能再和大小姐對着幹,她必須要重新做個聽話的奴婢。
正如大小姐對她說過的,“你是個奴婢,這一輩子就只是個奴婢!”
她當日也被關進了大牢,在那個恐怖的、骯髒的地方,聽着大牢裡囚徒們的哀嚎聲,看着面目猙獰的同室囚犯一步一步逼近她,她曾經以爲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兩日後母親卻到牢中將她帶了出來。
母親說,冼紫璦派人對她的母親說,二小姐留了封書信給大小姐,讓大小姐饒過她,可以由她去照顧被休出門的關氏。如果她想過安穩的日子,就照顧到關氏過世然後繼承關氏留下的院落和財物,如果她想再嫁,也可以由她的母親做主爲她另外尋門親事,關宇鵬已死,她也算是個自由身,不必一定要爲關宇鵬守寡。
母親說:“大小姐說,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你打小也算是和二小姐一起長大的主僕,這一次就饒過你,你伺候關氏,關氏雖然被休出門,到底也算是含玉公主的婆婆,不可以讓市井之人說三道四。”
能夠離開那個恐怖的地方,重新看到外面的天空,小春覺得自己已經算是大難不死,一時也沒打算再嫁,只老實的到了關氏所居的院落打點關氏的衣食住行,雖然被休出門,關氏的生活還說得過去,比不得在關府的風光,卻也不會餓着渴着凍着,除了關氏日日哀嘆自己命苦外,日子還算平靜。
關氏極是不甘心,每日總是想着要重新回到關府做她的關夫人,得知關宇鵬死於皇宮的時候,她不相信,天天鬧,說要見老太后娘娘,小春過來見到的關氏,已經蒼老憔悴的完全認不出來。一直到聽說關宇程和含玉公主夫婦二人從邊關被接回京都,才突然間重新有了希望。
可是,好不容易看到關宇程出了駙馬府,離開醉仙樓,經過她所居住的院落,卻根本沒有停下來探望,她不甘心,強迫小春陪她來駙馬府,她說她要當面問問她的兒子,眼裡究竟還有沒有她這個當孃的。
而經過之前那些事的小春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心思,只希望着可以安穩的過再簡單不過的日子。
“婆母,我們回去吧。”小春用有些央求的聲音說。
“去和他們說,就說我是關宇程的親生母親,我要見我的兒子,讓我的兒子和兒媳出來接我進去。”關氏用手一指小春,大聲說。
小春搖了搖頭,公主府,可不是她可以隨便出入的地方。
“你竟然敢不聽我的話?!”關氏咬牙切齒的說,伸手去擰小春的臉。
小春立刻後退了一步,聲音略微有些顫抖的說:“大小姐說,小春是過來伺候您的,因爲您是小春的婆母,也是含玉公主的婆母,但是,大小姐說,其實您不過是一個被休出關府的女人,讓您活着只是爲了不讓市井之人說三道四給含玉公主添了不是,如果您總是這樣,到不如死了的好。”
關氏眼睛瞪大,顫悠悠的上前,手中的柺杖就要打到小春身上。
“什麼混帳玩意,竟然敢在公主府前撒野。”一個奴才突然從府門裡走了出來,伸手一推關氏,關氏一個踉蹌再次摔倒在地上,“駙馬爺不聽話也只能跪着,你一個被休出關府的老女人,竟然敢在公主府前徘徊不走,再不走,就放狗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