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紫璦看了皇上一眼,迅速的從一旁取過皇上的外衣替皇上披上,口中輕聲細語的說:“皇上莫要驚慌,不論出了什麼事情,您是皇上,且不可亂了分寸讓外人瞧見了說些不三不四的話。”
皇上還未點頭,含玉公主已經從外面硬闖了進來,冼紫璦下意識的用手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示意那些跟着進來的奴僕們都退出去。
含玉公主卻顧不得,一頭撲進皇上的懷中,涕淚俱下,聲音慌張,不知所措的說:“皇上哥哥,那個混帳東西偷偷抱走了蝶兒,他是知道的,他一早就知道,蝶兒的父親不是他,他是想要報復的,他一定會殺了蝶兒的,皇上哥哥您可一定要救蝶兒回來呀!她可是您的——”
冼紫璦立刻插嘴說:“含玉公主,你別急,先坐下,來人,端碗壓驚的湯水過來,今晚你們所聽到的看到的,一個字也別往心裡裝!”
含玉公主卻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只顧着哭,死命的抓着皇上的外衣。
皇上看了一眼冼紫璦,卻只在冼紫璦面上看到隱忍和包容,他知道,有關他和含玉公主的事情,冼紫璦一定是一早就已經知道了,但一直不說,他有些尷尬,冼紫璦知道不說是她的事,可今天含玉公主這一喊一叫,伺候他們的奴僕一定都知道了,就算是殺了他們,這件事也會不知不覺中傳開。
“坐下。”皇上有些惱怒,壓了壓聲音,斥責說,“半夜三更的闖進朕的寢宮,又哭又鬧,成何體統,若是傳了出去,外人會如何猜測。不過是一個小孩子一時半會的不見了,她父親帶着她,能出什麼事?!”
含玉公主仰着一張臉,臉上全是淚水,五官卻奇怪的僵硬着,彷彿那些淚水是自己從皮膚裡滲出來的一般,看着有些怪異。
皇上挪開自己的眼睛,示意進來送湯水的奴僕把含玉公主帶到一旁坐下,“是怎麼一回事,蝶兒由她父親是不是帶了別處去玩?”
“不是的。”含玉公主也有些察覺自己太過激動,看了一眼冼紫璦,冼紫璦坐在一旁,只是平靜的看着皇上,似乎面前根本沒有她這個人存在,她長長吁了口氣,“今天,含玉帶着駙馬一起來這裡看望皇上哥哥,有些日子沒見皇上哥哥了,含玉想和皇上哥哥說幾句話,一則不願意看到關宇程那張令含玉厭惡的臉,二則也是有些體己的話想要和皇上哥哥說說,便沒有帶他同行,他一直留在皇后娘娘那裡。”
冼紫璦微微一點頭,溫和的說:“是,駙馬一直在涼亭那裡,本宮後來有些倦怠,就回宮休息,駙馬那個時候大概就回府裡去了。應該是這樣,一會尋了當時伺候本宮的奴婢過來問問,應該是讓一位奴婢送他出了宮。”
“是,他就是趁含玉不在,那個時候回到府裡,然後帶走了蝶兒。”含玉公主哭着說,“含玉回去的時候,府裡的人說,駙馬帶了蝶兒外出遊玩,含玉原是以爲他帶了蝶兒回去看他那個被休出關府的母親,立刻派人去尋,哪裡知道,關氏所居的地方也沒有了關氏的蹤影,已經人去院空,含玉這才覺得事情不對,立刻派人四處尋找,一直沒有消息,直到前一個時辰,纔有人送來一封書信,用一隻箭射在公主府的大門上,上面有一封書信,說是蝶兒在關宇程的手裡,但他不會告訴我他會蝶兒帶到哪裡去,他要讓蝶兒生不如死!”
皇上眉頭皺了皺,“關宇程有這樣大的膽子嗎?”
“一定是他,他一定是懷恨在心,對蝶兒下了毒手。”含玉公主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本公主一定要親手抓了他千刀萬剮!皇上哥哥,求您讓玄王府的人出面幫含玉尋找,烏蒙國一向只有他們最擅長尋找消失的人!”
冼紫璦沒有說話,卻在心裡說:玄易哪裡有時間理會你,一個冼紫芫到現在還沒有消息,能騰得出時間顧着你纔怪!就算玄王府有時間派出別的人幫你尋找你女兒,也要看本宮樂意不樂意讓他們幫忙!
皇上看了一眼冼紫璦,有些遲疑的說:“自打玄王妃過世,玄王府就不再和宮裡有什麼來往,甚至紫璦也少有機會知道玄王府的情形。這個時候,去求玄王府幫忙尋找你的女兒,只怕?”
含玉公主眼淚立刻再次流了出來,很奇怪,她一哭,皇上就覺得很是不舒服,那張臉,微笑的時候是美麗的,微微有幾分嗔意的時候也是美麗的,但就是這樣情緒激動的時候是可怕的,彷彿,整張臉是僵硬的一張皮,而不是鮮活的皮膚,讓他心生寒意。
“含玉的女兒?”含玉公主聲音顫抖,看着皇上,手緊緊的抓着自己的衣服,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哆嗦,“皇上哥哥,您,您真的不管不問嗎?”
皇上一臉的爲難,又轉頭看向冼紫璦,“紫璦,你有沒有時間去玄王府走一趟,問一下玄王爺可有時間幫着尋找含玉公主的女兒?”
冼紫璦眉頭微微一蹙,有些爲難的說:“紫璦不敢保證,自打紫芫過世之後,玄王爺的情緒就一直不好,甚至閉門謝客,不過,皇上也不必着急,玄王爺也不是心硬如鐵的人,知道這件事,怎麼着也應該會抽出些人力來幫忙,只是這件事,最好是暗地裡進行,免得知道的人多,市井百姓們再亂加猜測,皇上的根基才穩,不好再有動盪。”
皇上剛要點頭,一旁的含玉公主脫口說:“只怕是皇后娘娘心裡有鬼,到底以前是關家的人,這一次不好真的出面幫忙吧!”
冼紫璦眉頭微微一蹙,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冷淡,臉色也沉了下來,“既然含玉公主這樣想,紫璦尚且未從紫芫過世的悲傷中走出來,原就是不想再見玄王爺,免得因他想起過世的妹妹,那還是請含玉公主自己去求玄王爺幫忙吧,也免得皇上跟着處理這些瑣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