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紫璦點了點頭,這一招也是冼紫芫教給她的,如果她要做什麼事,就算是不希望皇上知道,也要做在衆奴僕的眼前,只要不要這些奴僕們聽到,看到的也只是表面就好,後宮人心險惡,別落了話柄纔是最好的自我保護。
哪怕是再生氣的事,哪怕一心的憤怒,也要表面安靜溫和。這是她自己要求自己的,在這處處殺機的後宮,她曾經嫁爲人妻,而且所嫁之人還殺死了先皇,始終讓她有些底氣不足,所以,有時候,她要稍微收斂一些鋒芒,不到必須不出手。
“有紫芫的消息嗎?”冼紫璦完全不關心關宇程的事,看了一眼護衛,“別再說沒有什麼消息的應付本宮,本宮的耐心是有限的。”
護衛立刻垂下頭,從懷中取出一個摺疊的很是仔細的物件,然後雙手託着遞給冼紫璦身旁的貼身奴婢,那奴婢是冼紫璦的人,很是忠心可靠,接過護衛遞過來的物品,先是不着痕跡的捏了一下,確定沒有什麼東西藏在裡面,才安靜的遞給冼紫璦,輕聲說:“是一方手帕。”
冼紫璦看了一眼手中的物品,確實只是一件灰色麻布的手帕,應該是自家織出的布匹,上面繡了一株花草,似雲似霧的看不真切,彷彿只有輪廓,卻又真實的就在眼前,看不出是什麼花草,但繡法她眼熟的很。
冼紫璦的眉頭微微蹙起,將手帕放在一側的桌面上,靜靜的看了好半天,並不開口,四周火爐裡木炭燃燒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
“這是屬下在一處很是偏僻的地方撿到的,好像是和一羣衣物從上游被衝了下來,撿拾衣物的是個陌生男子。”護衛輕聲說,“屬下正好停了馬想到河邊讓馬兒休息一下,看到這手帕被一根立在河邊的樹枝掛住,覺得這上面的花有些眼熟,想起之前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就順手給藏了起來,那個陌生男子似乎也很想找到這個手帕,還問我有沒有見過。”
“他是怎樣一個人?”冼紫璦慢慢的問,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據屬下看,應該只是一個尋常百姓,個子不高,但很敦實,看着很是老實本分,和屬下講話的時候,雖然算不上特別客氣,到也不粗魯。”護衛謹慎的講,“手很粗糙,手臂很壯實,如果猜的不錯,是個幹農活的。”
冼紫璦咬了一下自己的嘴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儘量保證語氣平穩不起伏,慢慢的說:“還記得地址嗎?”
“屬下記的。”護衛輕聲說,“隨時可以尋到那裡。”
冼紫璦點點頭,挺了挺背,突然一換語氣,“關宇程的事也要抓緊時間去找,蝶兒是皇室後人,不能總是留在外面。”然後,突然一停,語氣一轉,變得有些凌厲,“再過些日子,派人送了關氏的屍體回來,也好讓皇上不那麼恨着,總是恨着,對身體不好。”
“是。”護衛並不多話,垂頭說。
“拿着這個去一趟玄王府,就說是本宮說的,若是真的早已經成爲別人的人,還是請玄王爺放手吧。”冼紫璦淡淡的說,目光又再次的落在那方手帕上面,圖案沒有以前繡的精美,大概是失憶的緣故,只是手上的習慣動作,用線也沒有之前的多,所以略微有些粗糙。
可是,只要見過冼紫芫以前的繡品之人,還是會一眼看出熟悉。
“是。”護衛依然不多話,恭敬的低頭說。
略微遲疑一下,冼紫璦又忍不住開口問:“你與那個人還聊了些什麼?”
護衛垂着頭,謹慎的說:“屬下只是覺得這手帕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便隨手撿起來收好。然後看到有一個人向屬下走過來,手裡有幾件溼漉漉的衣裳,看顏色都是些尋常百姓穿的,並不算精緻,他問屬下有沒有看到一方手帕,上面繡着好看的花。屬下說自己剛剛到了這裡,並沒有看到什麼,這裡水流如此之急,只怕是早已經衝的很遠了。那人並沒有起疑,只是繼續順着河流的方向向下尋找。”
“他穿的可好?”冼紫璦輕聲問,不曉得冼紫芫這臭丫頭日子過得可好?
放着好好的逍遙居和玄王府不呆,放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不過,非要弄個什麼消失!失憶就失憶,大不了重新和玄王爺再來一次,生不下孩子再想辦法,一個大大的烏蒙國,什麼樣的藥沒有,總是會有的。
“到還算乾淨,只是赤着腳,想必並不是富裕之人。”護衛輕聲回答。
冼紫璦心中突然生起一種莫名的惱怒之意,這個可惡的冼紫芫,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嗎?是自己這樣聰明可愛的一個女人的親生妹妹嗎?一母同胞的妹妹嗎?簡直是太丟人了,以後可不能讓人知道她們是一對親生姐妹!
但是,她還是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憤怒,慢慢的說:“今天的事情如果本宮從第二人嘴裡聽到,你就自個把自個裡裡外外清理乾淨吧。”
“屬下知道。”護衛立刻恭敬的說,“屬下只和皇后娘娘說過此事,自此之後,這事,便是屬下也不知道了。”
冼紫璦擺了擺手,“你下去吧,去和玄王爺說說,本宮到是好奇的緊,這個可惡的死丫頭究竟做出怎樣的事情來,難不成真的另外嫁了個老實本分的男人?就和當年祖母一般,說起來,本宮還真真是好奇,本宮究竟是如何的出身讓祖母這般瘋癲了還有人惦記着!”
“娘娘要去看看嗎?”奴婢輕聲問。
冼紫璦淡淡一笑,笑容有些詭異,緩緩的說:“不用本宮親自去,玄王爺得了這個消息,一定會立刻趕去,本宮只要呆在這就可以看一場或悲或喜,不曉得那丫頭如今究竟是何情形,說真的,本宮確實是巴不得早一點知道。可惜呀,本宮如今是皇后娘娘,斷不能爲了一份好奇就葬送了本宮好不容易經營出來的大好前程。罷了,那丫頭自小就是個難纏的,人人都說本宮計謀好,生得又漂亮,卻忘了,哪裡有一母同胞所生的姐妹相差太遠的,如今想想,那丫頭打小就比本宮更多一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