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紫芫知道姐姐此時心中絕望無助,想想那封沒能到達玄易手中的信函,想到信函中姐姐的癡情一片,想到也許原本姐姐和玄易是可以雙宿雙飛卻因爲自己的阻攔令一對有情人從此再無可能,再聽着姐姐絕望的話語,心中難過卻又無奈,她雖然不懂得姐姐有多愛玄易,也不知道何謂愛,卻明白,就算是姐姐真的悔婚關家成功,玄易會如何她不知,但她斷定玄王府是絕對不會允許姐姐嫁入玄王府成爲未來的玄王妃。
坐在婉卿的房間裡,冼紫芫一臉的沮喪,在姐姐那裡一直待到母親從前廳回來,在母親的一再勸說下,姐姐終於肯躺下來休息一會,雖然仍然是一臉的絕望和傷心,似乎已經認命,冼紫芫才得了時間到了婉卿這兒坐坐。
“怎麼這麼個表情?”婉卿微笑着倒了杯茶水遞給冼紫芫。
冼紫芫嘆了口氣,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有些困惑的說:“婉姨,你說,什麼是愛呀,怎麼可以讓姐姐這樣執著,寧肯被世人瞧不起也一定要嫁給玄家公子?關家公子有什麼不好,她偏偏不喜歡,紫芫覺得宇鵬哥哥性格溫和,對姐姐一定不會差。”
婉卿淡淡一笑,語氣平和的說:“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你姐姐就是這種念頭。關家公子對她溫和,準備娶她入門,可以給她一生無憂生活,可她偏偏迷上了玄家公子,平心而論,玄公子比關公子確實更討女人歡心,但一個討很多女人歡心的男人,如果不能娶一個壓得住自己讓自己真心在意的女人,自然還是會沾花惹草,你姐姐不過是一個花瓶,根本不能長久的擁有玄公子。但正因爲玄公子既優秀又不像關公子那樣有把握,你姐姐就覺得玄公子更值得她去喜愛,而且,她覺得能夠讓一個京城中大多數女人迷戀的男人喜歡她,並且可以嫁給這個人,是非常有面子的一件事。”
冼紫芫聽不太明白,只是長長嘆了口氣,依然是一臉的沮喪。
婉卿看着冼紫芫的表情,微微一笑,說:“我們不談這個了,你還小,還沒有接觸過這些兒女情長之事,等你也嫁人的時候,你就會明白。紫芫,聽阿珍說,今天關家的二公子親自來府上找過你,可惜沒能見到你。”
冼紫芫並沒有在意婉卿的話,懶懶的說:“宇程哥哥來這裡是想讓紫芫幫忙給姐姐嫁入關家後添些需要的物品,他和管家說,紫芫和姐姐自幼在一起,所以最是瞭解姐姐的喜好和忌諱,不過,姐姐說她希望紫芫在她出嫁前一直陪着她,囑咐管家告訴宇程哥哥有事可以問詢母親。”
婉卿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其實這位關家二公子到真是不錯。”
“嗯。”冼紫芫只是隨意的點了一下頭,“昨天還多虧遇到他,搭了他的馬車回來,他和我說,以後關家和冼家因着姐姐嫁入的緣故會更親近,讓紫芫以後稱呼他宇程哥哥。”
“他好像挺喜歡你。”婉卿調侃了一句。
冼紫芫這才反應過來,看向婉卿,先是愣了愣,繼而面上一紅,“婉姨真會開玩笑,他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纔會對紫芫客氣,紫芫不會當真。”
婉卿輕輕嘆了口氣,然後緩緩的說:“等你姐姐出嫁後,婉姨會和你父親私下裡商量妥當你的親事。與你初見時,聽聞你不過是一個不懂世事的丫頭,且命數不好。看到你也確實不如你姐姐容顏出衆,才藝超羣,討人喜歡,但相處些日子,卻發現你卻比你姐姐溫和包容,天真純淨。既然婉姨和你處得來,又算有些師徒情誼,自然不會捨得你嫁入他人家中做填房,你的親事婉姨一定會花些心思,讓你後半生過得安穩平靜。”
“紫芫不想嫁人。”冼紫芫輕聲說。
婉姨微微一笑,輕聲說:“哪裡有不嫁人之說,女人還是要嫁人的,要和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好好的過一輩子,女人就是要讓人疼讓人愛才活在這個世上,女人不是爲了成爲天下矚目之人,而是爲了成爲一個人眼中的唯一。”
冼紫芫輕輕嘆了口氣,慢慢的說:“婉姨,您真的喜歡紫芫的父親嗎?”
婉卿怔了怔。
“紫芫不想說父親的不是,但紫芫知道,父親並不懂得婉姨您。”冼紫芫再吁了口氣,似乎胸口鬱悶了許多,“從小,紫芫就與母親呆在一起,父親常要爲鋪子裡的事奔忙,慢慢的,父親的鋪子越做越大,身邊的應酬越來越多,可他極少帶母親出去,小春姐私下裡和紫芫說,晚上父親過來的時候,母親常會與他爭吵,責罵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後來父親娶了您,恕紫芫多嘴,您剛嫁入冼府的時候,也偶爾撫琴,除了教姐姐外,也撫琴給父親聽,紫芫只覺得您撫琴好聽卻無味道,好像茶水泡過幾次,茶味已經淡到難以入口。紫芫覺得您並不快樂,反而那日紫芫在您院落外面聽您無事撫琴,真是好聽。”
婉卿語氣淡緩,“你是不是在埋怨婉姨奪走了你母親的幸福?”
冼紫芫搖了搖頭,低低的說:“紫芫不懂得什麼是愛,但是,紫芫知道,很久之前,父親心中就已經沒有母親,他心中只有鋪子裡的生意,就算沒您的出現,也沒會有別的女人。所以,紫芫不想嫁人,這世上沒有幾家可以如玄王府那樣,一生只可娶一個女人爲妻,很多男人都是妻妾成羣,紫芫不想和別的女人爭奪一個丈夫,共享一個丈夫,紫芫寧願一輩子伺候母親,雖然母親並不喜愛紫芫,但至少紫芫不必擔心母親會成爲別人的。”
婉卿看着冼紫芫,這丫頭,看起來膽怯害羞,卻有着自己的想法。
“所以,紫芫心中矛盾,從中阻攔姐姐和玄公子究竟是對是錯。”冼紫芫看着婉卿,眼中充滿無助,“紫芫不知道,姐姐和玄公子在一起幸福還是和關公子在一起幸福,只知道,現在的姐姐很難過,很傷心,很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