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冬堅持留下小黑狗,並大方地把從血蟒體內挖出來的晶核餵給小黑狗。地獄犬沒能進化出人形,和其他猛獸一樣能夠直接吸收晶核中的能量。
地獄犬吞下晶核後趴在樊冬身邊,像只溫順的狗兒。只有那偶爾放出兇光的眼睛、尖尖的長長的獠牙,泄露了它並不是普通獸類的事實。
樊冬暗暗決定以後多給地獄犬喂些晶核。
這是異獸進化的捷徑。
他可不想自家大狗兒連自保能力都沒有,作爲他家狗狗,當然要有傲視一切的實力!最好是能把愛德華那條紅龍給打趴!
看來待辦事項裡又多了一件。
樊冬接過迪亞烤好的魚,和地獄犬一人分了一條,笑眯眯地吃了起來。六人正高高興興地享用午餐,一陣尖銳的叫聲從遠處傳了過來。地獄犬叼着魚站了起來,毛都高高豎起,警惕地望向尖叫傳來的方向。
樊冬說:“馬上收拾,準備戰鬥。”
迪亞和大衛已經圍攏到他身邊。
金髮美人說:“我過去看看。”他帶上另外兩個人躍上林梢,借力朝遠處騰躍而去。
樊冬說:“我們也過去。”他朝亞瑟所在的方向喊道,“喂,去幫凱希一把!多好的英雄救美機會!你不上我上!”
亞瑟本來正猶豫着要不要跟過去一探究竟,聽到樊冬的話後腳下一踉蹌,差點從樹上栽下去。他惡狠狠地瞪向樊冬所在的方向,樊冬身穿一身輕便的獵裝,還像個少年的身體十分靈巧,穿行於林中的速度不比迪亞兩人慢。
在林間凌空躍起的少年,看上去也十分漂亮,要是真正長開了,恐怕比金髮美人還要令人瘋狂。
可惜在別人注意到他的相貌之前,他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嘴已經先讓人發瘋了,哪還有心情看他長什麼模樣!
亞瑟暗啐一聲。
就是!長得好、出身好又怎麼樣?就他那惡劣又糟糕的脾氣……
亞瑟越過樊冬三人,飛快前行,去前方一探究竟。
等他抵達時,被眼前的慘況驚住了。除了金髮美人三人之外,還有七八個人緊緊挨在一起,地上七橫八豎地躺着十幾具獵狼的屍體。獵狼是羣居動物!亞瑟擡眼望茂密的叢林望去,只見數十隻綠幽幽的眼睛在林間閃着兇光。
剛纔他們的反擊似乎把狼羣嚇住了,它們暫時還不敢上前,不過已經派出幾隻兇狠的成年獵狼過來試探!一旦發現他們無力再戰,他們統統會被撕成碎片、葬身狼腹!
他們還有力氣再戰鬥嗎?
亞瑟掃向空地中-央的十來人,金髮美人三人還好,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其他人就比較慘了,還有人死死地抱住自己斷掉的手臂,眼睛裡閃着哀慟的目光,顯然已經絕望。
每個人手裡都捏住了信號彈,準備再撐一會兒就求援。
可是,受了這麼重的傷,真的要這樣狼狽又可憐地落荒而逃?
從未走出過學院、從未走進過叢林的少年們第一次意識到戰鬥的血腥和殘酷。這還只是戰鬥,假如是戰爭呢?
不甘心!他們不甘心!
這也是他們負隅頑抗到現在的原因!他們不甘心像個弱者一樣乞求巡視員庇護!
他們是雄獅!他們是最勇武的雄獅!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底的堅定。
不過是狼羣而已!哪怕化出原型和它們廝殺,他們也不會害怕!
爲首的人向金髮美人道謝:“謝謝你們的援救,我們決定好了,要和它們戰鬥到底!這場戰鬥與你們無關,你們先離開吧——”
金髮美人正要勸說,尾隨而至的樊冬已經冷笑一聲:“愚蠢!”
爲首的少年聽到樊冬的聲音,臉色一變:“是你?”
樊冬掃了對方一眼,發現這人好像是認識的,至少科林·萊恩認識他。這傢伙好像是文森王子的仰慕者,對他這個老是給文森王子“添麻煩”的廢物意見很大?
樊冬不客氣地說:“自己蠢就算了,還想拉我們組的人陪你犯蠢?明知道我們家凱希又善良又溫柔,還故意說出這種話——老老實實求助很難嗎?蠢蛋就是蠢蛋,永遠不能指望你能變聰明。”
少年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你纔是蠢蛋!”被一直以來瞧不起的人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他連自己正面臨着怎麼樣的危機都忘了。
樊冬沒再理會他,拍拍地獄犬的腦袋:“小黑,上!”
地獄犬“嗷”地高叫一聲,身形竟一下子變大了數十倍,張開長滿獠牙的大嘴朝獵狼撲去。兩邊的樹木應聲倒下,逃不及的狼羣首領被它一口吞進了肚子裡。狼羣首領的晶核很快被它消化掉,讓它體內的能量變得更爲充盈。它眼露冷光,掃向嚇得定在原地的一隻只獵狼。
伐開心,太弱了,不想吃。
似乎是明白了地獄犬的意思,獵狼們強行命令自己發抖的雙腿撐起身體,一步一趔趄地四散奔逃。
所有人驚駭莫名地看着眼前那隻可怕的地獄犬。
龐大的身形、尖銳的獠牙、驚人的速度、強大的威壓——這種代表着不祥的生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地獄犬沒有照顧他們的心情,瞬間恢復爲小黑狗的模樣,跑到樊冬身邊猛搖尾巴,彷彿在等待樊冬的誇獎。
樊冬笑眯眯地誇道:“做得不錯,晚上叫迪亞給你做好吃的。”
地獄犬尾巴搖得更快,一躍而起,撲進樊冬懷裡蹭來蹭去。
狼羣被驅散了,危險自然解除了。
樊冬叫大衛把周圍清理乾淨,搭出兩個大一點的帳篷來。
見剛纔那少年彆彆扭扭地站在一邊,一副想說話又說不出口的模樣,樊冬樂了。他說:“把傷員擡進右邊的帳篷裡,斷了手臂那個,對,說的就是你,把你的手臂抱好,去左邊那個帳篷等我。”
大衛動作很快,眨眼間兩個帳篷已經高高聳起。
樊冬在迪亞協助下佈置好簡單的淨化陣法,鑽進右邊的帳篷。他替傷者清理好傷口,溫聲安撫:“別擔心,我們的自愈能力很強,你的手臂又斷掉沒多久,接上去很快就會恢復如初。”
對方睜大眼:“可以……可以和以前一樣?”
樊冬笑着說:“當然可以。”
明明知道眼前這人叫科林·萊恩,代表着那個整天胡作非爲、仗勢欺人的小王子,斷臂的人卻還是捨不得放棄這一絲希望。他是一個平民,考進皇家學院本就不容易,如果在新人賽上就丟了一條手臂,他以後的人生會變成什麼樣?他想起了對他飽含期許的雙親、需要他保護的弟弟妹妹……哪怕這是科林·萊恩的又一次惡作劇,他也不想放棄!
斷臂的人不再動彈,只是目光總忍不住往手臂的斷口上瞄。
樊冬也全神貫注地“掃描”着斷口,將被咬斷的經絡和神經都找了出來,先把斷口兩邊的斷處小心地接駁好。春風細雨般的炎系精神力注入傷處,一點一點把經絡和神經都修復好。
等把那微小的斷處都接上,樊冬才問:“傷口這一塊有感覺嗎?”
斷臂的人說:“有,有點癢。”他心中涌出巨大的驚喜,兩行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有感覺!它有感覺!”
這驚喜的歡叫聲成功讓帳篷外的人安靜下來。
那爲首的少年本來不知道樊冬要做什麼,更不放心樊冬把自己的組員帶進帳篷,所以一直和守在門外的迪亞爭吵不休,想要進去一探究竟。聽到這把熟悉的嗓門後少年不敢再往裡衝。
聽聲音,好像沒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少年對這個組員是有愧疚的,要不是他非要去襲擊獵狼首領也不會招來狼羣的圍攻。
他安安分分地等在門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左邊那個帳篷上。
樊冬沒管外面有什麼爭執,把最棘手的事情解決了,剩下的事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他取出麻醉針在傷者手臂上注射,專心致意地替對方縫合斷臂。斷臂的人目光先是落在樊冬靈巧的雙手上,接着卻忍不住上移,望向樊冬近在咫尺的臉龐。
長長的眼睫,漂亮的鼻樑,彎彎的薄脣。
斷臂的人耳根微微發紅。
怎麼會有人那樣詆譭這位殿下呢?明明長得那麼可愛,人又那麼好,連對待他這樣的平民都——都這麼這麼好。看到樊冬額頭滲出一層細汗,斷臂的人恨不得自己的手馬上恢復正常,把那汗珠統統擦掉。
樊冬察覺了傷者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眼睛微眯。他縫完最後一針,擡眼望着對方:“看夠了?”
斷臂的人臉唰地紅了。他是個老實人,支支吾吾地說:“夠、夠了……啊不,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樊冬見對方確實沒有別的意思,沒再計較:“等麻醉藥的藥效過去後可能會有點疼,你自己忍着點。要是帶了傷藥的話也可以吃,會好得快一點。”
斷臂的人堅定地點點頭。只要手還在,一點點疼算什麼?他就怕它再也不疼了!
樊冬脫下白大褂,撩開上帳篷門走了出去。暖洋洋的陽光照進來,讓樊冬不太適應地眯起眼睛。好熱!好想洗澡!可是這些混蛋好像隨時會來偷看他洗澡的樣子……
樊冬說:“都圍着帳篷做什麼呢?其他傷員都沒事了吧?”
金髮美人看了他一眼,說道:“都用了學院裡賣的那種新型傷藥,恢復得很好。”他現在開始懷疑那兩個賣藥的小小兄妹可能和樊冬有關,因爲那傷藥很可能是樊冬煉製的!
樊冬在金髮美人的注視下露出靦腆可愛的笑容,恬不知恥地誇道:“不錯不錯,好藥啊好藥,練出這種傷藥的人一定是煉藥師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金髮美人:“…………”
這位殿下總能給人驚喜,每當你覺得他已經很不要臉的時候,他能讓你看到他更不要臉的一面。
那被無視的少年插話:“你剛纔在裡面做什麼?你把長牙怎麼了?”
正說着,另一個人從帳篷裡走出來,身材高大,面容敦厚,正是少年口裡的長牙。他本應斷掉的手齊整整地留在他的手臂上,看上去似乎還能動!
隊伍裡看着長牙手臂被獵狼咬掉的人都驚愕不已:“天啊,手接回去了!手居然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