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家集的土牆山也有火把和火盆,在黑夜之中,把灰家集的土牆一段段的照亮,遠遠的看去,整個灰家集就像是黑夜之中的一個灰色的疙瘩一樣,毫不起眼。
騎在犀龍馬上,戴着黑色的面巾,矗立在一千多米外的阿里古金看着不遠處的灰家集,目光閃動,帶着七分狡詐與三分殘忍的意味。
阿里古金沒有嚴禮強那麼強大的視力,所以,在這個距離上,他看灰家集,只是能勉強看到灰家集最外面那一圈土牆上的人影幢幢,在那些人影之中,灰家集裡面的人很好認,因爲那些人在阿里古金的眼中就是一些猶如灰耗子一樣的雜牌,身上的衣服又舊又髒,幾乎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但還有一羣人,在土牆上,卻有些顯眼,那羣人身上穿着的,都是統一的官府,顏色式樣和灰家集的人比起來都有着巨大的差別,可以讓人一目瞭然。
看來沒錯,孫冰臣已經和他的那些護衛進入了灰家集。
阿里古金心中嘀咕着,又情不自禁的擡頭看了看天,似乎就像那天上有什麼東西一樣。
身邊的人都拿眼睛看着阿里古金,一個個都沒有說話,只有一匹匹的犀龍馬在不安的輕輕的踩着腳下的土地,或者不時打一個響鼻。
終於,在等了片刻之後,阿里古金看了在他身邊不遠處的一個手下一眼,得到阿里古金的示意,那個黑風盜口中發出一聲呼嘯,一抖繮繩,騎着犀龍馬,就朝着灰家集衝了過去。
而緊隨着那個人衝過去的,還有那個人身後的一百騎黑風盜。
黑風盜們口中發出千奇百怪的各種嘯叫,如一羣野狼一樣,就朝着灰家集撲了過去。
黑色的面巾下,阿里古金的臉上閃過一絲凜冽,他倒想看看,孫冰臣身邊的弓道高手到底有多少人,厲害到什麼程度,隨後,他自然能找到對付的辦法。
在退卻和繼續追殺孫冰臣一行人之間,阿里古金最終選擇了後者,如果就因爲一場戰鬥他就退卻的話,他實在不好向各方面交代,所以只能硬着頭皮追來,不過好在薩都祭祀已經表示會全力支持他拿下孫冰臣的腦袋,所以阿里古金的膽子又壯了起來……
此刻在他的隊伍之中,就已經多了幾個薩都祭祀身邊的護衛,那幾個護衛,都是火焰死侍,同時,薩都祭祀本人,也跟着他的隊伍來到了這裡,就在隊伍的後方。
不知爲什麼,再次看着那不起眼的灰家集,阿里古金卻突然感覺那不起眼的灰家集有些刺眼起來,莫名讓他感覺不舒服。
……
嚴禮強看着那衝過來的一百黑風盜,眉頭微微皺了皺,原本他以爲這些黑風盜會來一次總供,但沒想到衝過來的黑風盜卻只有一百人,而且這一百人衝來的隊形還分得非常散,遠處黑風盜的大隊人馬與灰家集的距離也剛剛在自己戰弓的射程之外,這兩點加在一起,嚴禮強一下子就明白了一點什麼。
這些黑風盜已經知道孫冰臣的隊伍之中有弓道高手。
但那些黑風盜不可能知道自己就是那個人,而且有可能會以爲孫冰臣隊伍裡面的弓道高手不止一個人。
所以,纔會這樣!
看着遠處的阿里古金,嚴禮強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
……
騎着犀龍馬衝來的那些黑風盜在衝到距離灰家集400米外的時候,一股人馬一下子一分爲二,一股朝左邊,一股朝右,沒有繼續前衝,而是就在那個距離上騎着馬繞着灰家集快速的奔跑起來,在奔跑中,馬上的黑風盜們舉起自己手上的戰弓,以一個巨大的仰角,朝着灰家集這邊射出了第一輪箭……
“小心箭矢……”灰家集的里正常祿,那個老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土牆上,看到那些黑風盜射出第一輪箭,那個老頭就扯着嗓子叫了起來。
一干灰家集的男人,卻早在那個老頭叫起來的時候,已經一個個熟練的貼到了土牆後面,許多人更是直接抄過身邊簡陋的木製或者是藤製的盾牌,頂在了腦袋上。
大仰角的拋射會增加弓箭的射程,但是準頭就要差很多了,因爲這種拋射的箭矢落下來是弧形的路線,所以一般情況下,只要緊貼在土牆或者是箭朵的背後,只要不是太倒黴的人,都可以無視這種大仰角的拋射。
嚴禮強和孫冰臣身邊的那些護衛也知道這個道理,看到那些黑風盜開始拋射,也一個個連忙貼到了土牆的後面。
但也有兩個人在反擊,這反擊的人,一個是樑義節,還有一個則是灰家集那邊的一個弓箭手,那個弓箭手,正是之前被嚴禮強把手上的弓箭射斷的那個人。
樑義節毫無畏懼的站在土牆的後面,在那些黑風盜開弓的時候,樑義節也射出了一箭,而灰家集的那個弓箭手則在土牆後面的那個箭樓之上,朝着那些黑風盜射了一箭……
雙方的箭矢,幾乎同時落了下來。
黑風盜們的射出的第一輪箭矢,要麼射在了土牆上,要麼越過土牆,射在了後面的房頂上,一個人都沒射中,唯一有一箭落在土牆後面的,還被一個木盾給擋住了,沒有穿過那三寸厚的簡陋木盾。
樑義節和灰家集的那個射手射出的箭矢,卻都正中目標,那兩股繞着灰家集奔跑着的黑風盜,同時有一個人一下子掉下馬來,還有一匹馬一下子摔倒,把馬上的黑風盜遠遠的掀飛了出去。
這一輪箭雨,就拉開了雙方較量的序幕,黑風盜半點便宜都沒有佔到,反而一下子折損了兩個人,灰家集這邊所有人都同時歡呼了起來。
樑義節正奇怪爲什麼身邊的嚴禮強沒有動手,他轉頭一看,卻看到嚴禮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土牆,揹着角蟒弓,朝着遠處跑了去。
看到樑義節轉過頭來,嚴禮強只是和樑義節比劃了一個放心的手勢,然後就跑到了灰家集的一個巷道之中,轉眼就沒有了蹤影……
如果是別人,樑義節可能還會懷疑那個人臨陣脫逃,但在之前的戰鬥之中,嚴禮強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和勇敢,所以這個時候樑義節也不會想到嚴禮強是要逃跑,剛纔孫冰臣說嚴禮強可以自由行動,遇到什麼事情可以自己臨機處置,所以,樑義節也就不管嚴禮強了……
就在嚴禮強沒入到黑暗之中的時候,對面的那些黑風盜,在奔馳的犀龍馬上,繞着圈,又朝着灰家集的土牆靠近了一些。
眨眼的功夫,雙方一攻一守,一方在土牆後面,一方在犀龍馬上,就箭來箭往的對射起來……
……
嚴禮強則在灰家集那一棟棟低矮的房屋之中的陰影中快速的奔跑着,把自己的身體沒入到黑暗之中,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嚴禮強就繞了一個大圈,來到了灰家集另外一邊的土牆邊上。
就在嚴禮強想要悄悄翻過那道土牆的時候,突然之間,嚴禮強一下子停了下來,連忙把自己藏身在一片收割灌木做的柴垛的後面,那種之前幾天出現過的,被人窺視着的感覺再次輕輕的從他的心上劃過,如在一片池塘之中投下了一個石塊一樣,激起陣陣漣漪,也讓嚴禮強心中陡然一凜。
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只是一閃而逝,隨後就不見了,隔了幾秒鐘後,嚴禮強悄悄的從那一堆灌木的縫隙之中擡起頭,四下打量。
周圍沒有任何異常,灰家集還是那個灰家集,也沒有人潛伏進來,只是在天上,卻有一個黑點在飛行着。
那是一隻貓頭鷹,正在樑義節和孫冰臣一干護衛駐守的那一段土牆上的空中徘徊着,在稍微飛了一會兒之後,那隻貓頭鷹,直接落在了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盯着雙方的交戰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