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擊的過程短暫而又激烈,在弓箭的嘯叫之聲響過之後,碎鱗谷的山谷裡,已經一片血腥味。
嚴禮強比劃了一個手勢,埋伏在山谷兩邊那些穿着沙突人服裝的大月部族的戰士們就全部站了起來,一個個拔出自己身上的刀劍,朝着山谷下面衝去。
“看看有沒有活的,再補一刀……”
早就預定好的臺詞由一個精通沙突語的戰士大聲吼了出來。
“知道,烏木部的人,一個都別放過!”另外一個戰士也低聲吼了一聲。
嚴禮強第一個衝了出去,他不說話,只是在指着碎鱗谷中的那些倒下的烏木部的人在比劃了幾個手勢,朝着碎鱗谷中衝去的那些大月部族的戰士,看到嚴禮強的手勢,都非常有默契的分散開來,知道該怎麼做。
“噗……”一把把的刀劍刺入到了中箭倒下的烏木部那些戰士的要害,然後又拔了出來,務求不放過一個。
散落在谷中的屍體大概分佈在百米多長的山谷之中,衝下來的大月部族的戰士這個時候也分散開來,一個個沉默的檢查着屍體,補着刀,把那些還沒有死透的沙突人送上他們嚮往的天堂。
“快一點,把他們全部送了去見莫別都,不能有活口,也不能讓別人看到……”
“怕什麼,等烏木部的人來了,我們都已經回白水湖了,嘿……嘿……就讓烏木部去找玉龍山中那些部族報仇好了,讓他們狗咬狗,最好拼個你死我活,到最後我們來收拾殘局,這沙突七部,有一個老大就夠了!”
兩個大月部族的戰士在嚴禮強指定的那塊地方一邊補着刀,一邊“隨意”的交談着,在兩個人的附近的地上,稀稀拉拉的躺着十多具沙突人的屍體,就在這時,在那些倒在地上的烏木部的沙突人之中,突然有一個在沙突人隊伍末尾處中箭的沙突人一下子跳了起來,搶過旁邊的一匹馬,身子低伏在馬上,打着馬,就朝着碎鱗谷外衝去。
“啊,還有活的,別讓他跑了……”遠處突然有人叫了一聲。
正在補刀的人們被驚動,幾乎所有人都追了過去,然後就是一片怒吼和弓弦聲響起。
幾分鐘後,一片混亂過後,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快走,不要久留……”
大月部族的戰士們跑過山谷,一個個隨手在地上的那些烏木部的人身上再補一刀,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碎鱗谷的盡頭,整個碎鱗谷中,就只留下那些無人低鳴的馬匹,還有遍地的屍體。
……
十多分鐘後,就在剛纔那兩個精通沙突語的大月部族戰士交談地方的地上,一個倒在地上的沙突人動了一動,然後顫顫巍巍的慢慢了爬起來。
這個沙突人三十多歲的年紀,面孔黝黑,又矮又壯,腦袋上還編着一串小辮子,他身上也中了一箭,那一箭就在他左邊的胸口上,如果箭矢再往下幾分,就正中心臟,不過幸運是,那支箭矢的角度卻剛好偏過心臟,射中了他靠近左肩肩窩的地方,雖然箭矢射得很深,但卻不致命,剛纔在那些人撤離的時候,他身上也被人在“倉促”之下補了一刀,只是那一刀砍在了他背部的右邊的肩背上,傷口有點長,但同樣不是致命傷。
這個沙突人站了起來,看着自己身前身後的屍體,搖搖晃晃的就走到了不遠處的一匹犀龍馬前,咬着牙,艱難的上了馬,然後一調轉馬頭,就朝着碎鱗谷外面衝去。
在距離這裡七百多米外的地方,他看到了那匹倒在地上渾身插滿了箭矢的馬匹,再往前幾十米,地上也倒着一個身上插着十多隻箭矢,腦袋都被砍下來的沙突人……
“烏利部……”騎在犀龍馬上的那個沙突人牙齒都幾乎要咬碎,他紅着眼睛,最後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同伴屍體,最後一夾馬腹,整個人的身子伏在犀龍馬的馬背上,然後就朝着碎鱗谷外的古浪草原衝了過去……
……
嚴禮強站在碎鱗谷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峰上,看着那匹衝出碎鱗谷的犀龍馬,臉上露出了一個深深的笑意,然後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那些用敬畏眼神看着自己的大月部族戰士,乾脆利落的下了命令,“走!”
……
傍晚時分,烏木部圍帳的最中心的那間大帳之中,烏木部的族長烏古薩紅着眼睛,就像要吃人的野狼一樣,盯在那個跪在地上僥倖活下來的沙突人,“你真的聽到那些人那麼說?”
“嘩啦……”跪在地上的那個人一把扯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昂起了頭,露出了那剛剛包裹好的箭傷和背上的刀傷,他的手剛剛一扯,那裹好的傷口處,立刻滲出了殷紅的鮮血,“我嘟嚕要是聽錯半個字,請族長把我的耳朵割下來,我要添加了半個字,亂嚼舌頭,請族長把我的舌頭割下來,砍了我的腦袋……”
“莫別都,我的兒子……”烏木部的族長烏古薩一聲哀嚎,立刻就在帳篷之中捶胸頓足的大哭了起來。
莫別都從小學會殺人的時候,烏古薩一直覺得莫別都有本事,賞心悅目,是烏木部的棟樑,這一次,終於輪到他嚐嚐死了兒子是什麼滋味了。
“一定要給大哥報仇……”烏古薩的一個小兒子大叫了起來,“這幾個月烏利部對我們越來越變本加厲,前段時間我們巡邏的隊伍已經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好幾支,屍體都沒有找到,絕不會是遇到了狼羣,一定是烏利部的人乾的,就在前兩天,烏利部的人已經把羊羣趕到了我們的浠水河東邊的草場,把我們部族在浠水河東邊的草場的好多人都趕了過來了,還打傷了人,搶了我們的牛羊,烏利部的人自己無能,在甘州損兵折將,卻把刀插到了我們身上,害怕我們超過他們,這次連大哥也遭了他們的毒手……”
“對,報仇!”
“報仇!”
大帳之內的一干烏木部的核心和高層都憤怒的大吼了起來,烏利部和烏木部的恩怨,幾十年前就結下了,對當年的失敗,烏木部一直耿耿於懷,並不服氣,只是覺得烏利部運氣好了一點而已,而最近這幾個月,烏利部對烏木部的小動作越來越多,烏木部這邊一直在隱忍,但今天的事情,卻把烏木部所有人的怒吼都引爆了,都到了這個時候,別人的刀子都要砍到脖子上了,還要忍嗎?
“真以爲我們烏利部怕你嗎,蘇爾丹,我也要讓你嚐嚐失去兒子的滋味……”烏木部的族長烏古薩擡起滿是淚水的猩紅的眼睛,臉色咬牙切齒的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