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嚴禮強預料的一樣,之前聚集在白石關外的沙突商隊,只是堅持了半個月不到,在九月十三日,之前咬死牙不願意把羊毛用“便宜價錢”賣給專賣局的那些沙突商隊,紛紛低下了頭,把羊毛賣給了專賣局,然後入關,開始在營衛縣的邊集之中大肆採購……
整場“羊毛危機”,纔剛剛開始,就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
別人或許看不明白,但嚴禮強卻很清楚,讓沙突七部低頭的原因,並不是自己,而是在古浪草原上,沉寂已久的黑羯人的大軍,終於又開始對着沙突人露出了獠牙,而且越來越多的黑羯大軍,正在源源不斷的翻過祁雲山,進入古浪草原,相比起羊毛上的這點賺頭,對沙突七部來說,黑羯人才是頂在他們脖子上的刀,自己只是要沙突七部的錢,黑羯人卻是要沙突七部的命。
在這種時候,沙突七部自然會有所選擇,如果他們繼續爲了羊毛的那點利潤和自己耗下去,自己最多就是少賺一點錢,但是如果失去了大漢帝國的這條商貿補給線,最後讓沙突七部和祁雲督護府徹底交惡,甚至演變成祁雲督護府與黑羯人一起夾擊沙突七部,那將是整個沙突七部的噩夢,所以這種情況,沙突七部必須極力避免。
……
“……那公子爲何能確定黑羯人一定會在這幾天就動手呢?”督護府的書房之中,小丫頭晴兒一邊站在嚴禮強的身後,用青蔥一樣的手指給倒在躺椅上的嚴禮強按摩着太陽穴,一邊天真的問道。
今天已經是九月十五日,沙突人服軟已經是在兩天前,這幾天,嚴禮強馬不停蹄,又在祁雲郡各縣跑了一遍,短短几日,他的足跡已經遍佈了祁雲郡的所有村鎮,嚴禮強一邊檢查監督祁雲郡各縣的英雄殿的建造情況,一邊和各縣國術館的館主與地方的鄉紳見面座談,準備把弓道社的一些組織模式和經驗,逐步推廣複製到祁雲郡各縣各鄉各村,要讓祁雲郡的每一個縣,每一個鄉,每一個村中,都有弓道社的組織和弓道社的社員,以後祁雲郡內,弓馬兩科的考覈,將成爲進入國術館和督護府麾下官僚體系的重要標準。
爲什麼要把弓道社的組織建設到鄉村一級,讓弓道社中的骨幹學員進入祁雲督護府下的官僚體系,這其中的奧妙,除了嚴禮強,這個世界恐怕沒有任何人能來看得到,只是嚴禮強不說,其他人也就只能在心中各種揣測。
回到督護府的嚴禮強處理了一大堆公文,頭昏腦漲之下,剛好小丫頭于晴給他送茶來,他就乾脆躺在椅子上,閉着眼睛,讓于晴給他讀公文,隨後他教於晴怎麼把公文上的內容“貼黃”——用黃紙做出公文內容簡明扼要的摘要,貼在公文之上,方便加快公文的處理效率……
弄完公文,小丫頭于晴就來到嚴禮強的身後,一邊給嚴禮強放鬆着神經,一邊好奇的問着剛纔在公文和簡報上看到的一些事情。
小丫頭很細心,在給嚴禮強按摩太陽穴的時候,手指上還擦了一點花露水,躺在椅子上的嚴禮強一邊感受着那冰涼纖細的手指在自己的頭上輕輕的揉動着,一邊嗅着小丫頭手上那股沁人心脾的花香,在午後暖暖的陽光下,聽着外面花園之中的鳥叫,眼前的愜意溫柔,差點讓嚴禮強舒服得哼哼起來,這些日子,一邊忙着公務,一邊還要爭分奪秒抓緊修煉,每天早晚易筋洗髓經修煉不輟,自從祁雲督護府開府以來,嚴禮強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麼放鬆過了……
“黑羯人這些日子之所以在古浪草原上暫時偃旗息鼓,最主要的就是擔心大漢帝國出兵古浪草原,真到了那個時候,現在還在古浪草原的那些黑羯人的大軍,面對的就不僅僅是沙突七部,還要包括我們大漢帝國,可以說,想要在古浪草原上同時大敗大漢帝國和沙突七部的聯手,對黑羯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沒有這個力量和能力,我上個月去古浪草原,弄出那麼大的動靜,殺了突利部那麼多的人,包括設立專賣局,就是要讓黑羯人知道,我和沙突七部不可能聯合起來對付他們,不僅不可能聯合,我甚至還會狠狠捅沙突幾刀,幫他們一點忙,在這種情況下,黑羯人如果還不敢動手,那我就要懷疑他們來古浪草原到底是不是來玩的了……”
“哇……”小丫頭于晴一下子驚訝起來,“難道公子上個月去白石關,就是故意演戲給黑羯人看的……”
“呵呵,也不能說是演戲,而是給黑羯人一個明確的信號,黑羯人不是傻瓜,他們自然能懂,我當時去的時候心中雖然想給沙突七部找點麻煩,最好殺幾個不開眼的沙突人,但也確實沒想到突利部會跳出來撞在我的刀上,這隻能說是天意!”
“那公子得罪了沙突七部,既殺了他們那麼多的人,還把羊毛生意從他們手上給搶了過來,那沙突七部那些人豈不是恨死公子,那些沙突人什麼都幹得出來,我看公子這些天出門一定要多帶護衛,小心爲好……”小丫頭擔心滿滿,一邊說着,手上的動作都不知不覺緩慢了下來,“我這些天就乾脆跟着公子好了,那些沙突人不知道我會武功,有我在公子身邊,如果真有危險,我還可以保護公子,殺那些沙突人一個出其不意……”
“哈哈,晴兒你想多了,我和你打賭,現在沙突七部的使者,說不定已經帶着厚禮,在來平溪城的路上,想要和我示好,這個時候沙突七部想要巴結我還來不及,絕不敢冒險想要來刺殺我……”
“啊,怎麼會,公子你剛剛滅了突利部,殺了他們那麼多人,還搶了他們的羊毛生意,他們怎麼還會來給公子送厚禮,巴結公子?”于晴眨着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
“小傻瓜,這世間如果人人都能快意恩仇,做什麼事都愛恨分明,那反而簡單了……”嚴禮強睜開了眼睛,微微一笑。
“如果沙突七部的人來了,那公子要和沙突七部講和嗎?”
“當然,爲什麼不呢,我現在不是還正在和他們做着羊毛生意,那營衛縣的邊集之中,也不是有大把的沙突人麼,他們願意和我講和,我當然高興!”
“爲什麼,公子以前不是說過你最討厭沙突人麼?”于晴臉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我的確討厭沙突人,所以這個時候纔要一定和他們講和,讓他們放心……”
“公子你都把我弄暈了……”
“哈哈哈,等你將來再長大了一點,就能明白了……”
“公子,我已經長大了,你怎麼還當我是小孩呢……”小丫頭嬌嗔了起來,不依的跺了一下腳,捶起嚴禮強的肩膀來。
看到小丫頭的跺腳的時候胸口那抖動的波浪,嚴禮強連忙挪開了自己的眼睛,“好好好,我的晴兒已經是大姑娘了……”
聽到嚴禮強這麼說,于晴才一下子轉嗔爲喜,風情萬種的看了嚴禮強一眼,她正要說什麼,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已經來到了書房外面。
“啓稟督護大人,白石關來報,有一隊沙突商隊來到白石關,說是沙突七部的使者,要帶着禮物來平溪城求見拜訪督護大人!”
嚴禮強看了于晴一眼,那眼神之中透露出一句話——看,我沒說錯吧!
于晴對着嚴禮強吐了一下舌頭……
“告訴鐵雲山,讓他們來就是了……”
“是!”
……
沙突七部的使者還未到平溪城,到了晚上的時候,身在督護府的嚴禮強又接到了另外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消息——弓道社中有一個學員突然失蹤了,失蹤的這個學員,還不是新學員,而是弓道社中第一批學員之中表現較好,比較被嚴禮強看中的一個,那個失蹤的弓道社的學員叫薛操!
從弓道社成立到現在,這還是第一次有學員突然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