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七月,驕陽如火,到了中午,那徹底變成一個大火球的太陽往天上一掛,那地面上的溫度,簡直可以把雞蛋都給烤熟了。
雖然天氣熱得不行,但是最近這些日子,從甘州北面通往祁雲郡的官道上,每日來往的人卻絡繹不絕,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那來往官道上的人,最多的,就是一羣羣風風火火遊俠兒打扮的騎手,騎着快馬,或坐着馬車,少的三五成羣,多的幾十個上百個一起,急匆匆的朝着祁雲郡的方向而去。
除了這些遊俠兒之外,那往來官道上人最多的,還有不少一看就是被人組織起來的隊伍,這些隊伍少的幾十,多的乃至數百上千,長長的隊伍趕着馬車,託運着不少東西,隊伍裡的人則個個身上都帶着刀弓長槍之類的兵器,一個個意氣風發,朝着祁雲郡而去。
至於那些前往祁雲郡背劍帶刀的江湖人物,更是多不勝數。
因爲前往祁雲郡的車馬太多,原本可以容納四輛馬車並行的官道,也變得稍微有些擁擠起來,騎着馬匹或者犀龍馬的那些人,也無法再讓自己胯下的坐騎放開了速度在官道上奔跑,只能小跑着,不快不慢的朝着祁雲郡而去。
就在那無數前往祁雲郡的人馬之中,有一隊人馬行走在官道上,卻頗爲引人注目、
這隊人馬大概有兩百多人,一個個都騎在犀龍馬上,氣勢不凡,雖然這隊人馬一個個身上都穿着勁裝和武士裝,身上披着清一色的披風,但這隊人馬卻與那些普通的江湖人物和遊俠兒不同,最明顯的一點,就是這隊人馬馬上的那些人,幾乎人人身上都揹着強弓箭矢,馬鞍上掛着刀劍武器,還有的,甚至是還帶着軍中才會使用的長兵器,再看馬上的騎手,一個個的氣息沉穩,不似普通人,不少人身上還穿着江湖人很少穿的半身甲,只要稍有江湖經驗的人一看,就能發現,這些人馬中的大半以上,都有武士以上的修爲。
在這隊人馬最前面的,是一個臉若重棗雙眉如雪的老者,這個老者的馬鞍上,就放着兩把很嚇人的長柄破甲大砍刀,帶着濃濃的煞氣,在這個老者的身邊和身後,是十多個幾乎一眼就能讓人看出是高手精英的青年男女,這些青年男女一個個雙眼精光四射,或者是太陽穴高高隆起,隨意一個眼神看過來,就能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壓力。
這些人走在官道上,自然無人敢惹,沿途所遇之人,都是看了看他們,就各自上路,有的甚至還故意與這些人錯開,免得惹上什麼麻煩。
在這個隊伍最前面那個老者的身後,就跟着兩個女子,那兩個女子,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面容俏麗,英氣勃勃,身形婀娜,別有一番味道,還有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也是人比花嬌,眼神靈動如水,嘴角似乎時時都帶着一絲笑意一樣,這兩個女子,只是從外形長相上來看,眉宇之間居然也有六七分相似,讓人一看就能猜到兩人是姐妹。
那個年紀稍長稍長一點的女子看着眼前的官道,眼中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什麼事,那個年輕一些的女子看着眼前的官道,則興致勃勃,兩隻眼睛亮晶晶的,不斷的打量着官道上來往的人羣。
“姐姐,聽說你以前來西北歷練的時候,就與那個祁雲督護嚴禮強認識,還一起殺過沙突人?”那個十八九歲的女子看了一會兒,突然眼光就轉到了那個二十多歲的女子身上,開口問道。
只是這一句話問出,那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卻依然若有所思的看着官道,就像沒聽見一樣。
“姐姐……”那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子又放大聲音叫了一聲。
“啊……”那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才一下子反應過來,轉頭看着旁邊的年輕女子,“妹妹叫我麼?”
“嗯,姐姐在想什麼呢,又出神了,我發現姐姐這幾日一來到西北,就經常在路上出神,經常不理人!”十八九歲的姑娘噘着嘴說道,這年輕的少女,自然不知道她的姐姐來到這裡,有些睹物思人,所以常常有些出神。
“我剛剛的確在想着一些事情,一下子沒有注意到妹妹叫我,我先給妹妹陪個罪!”那個二十多歲的女子笑了起來,“不知道妹妹剛剛問我什麼!”
這個那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正是嚴禮強當初護送孫冰臣返回帝京城的時候路上遇到的明王宗的女弟子莫紫夜,雙方一起與沙突人戰了一場,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也算一起拼過命的朋友,嚴禮強對莫紫夜還有救命之恩。而那個年輕一些的女子,則是莫紫夜的親妹妹莫紫靈,兩人都是明王宗的弟子,家中與明王宗有着極大的淵源,甚至兩人的祖父,現在還是明王宗的長老之一,在明王宗內地位崇高,非同一般。
這次明王宗之所以派出大批弟子由風長老帶隊來西北,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上個月,嚴禮強在白石關斬殺五萬沙突精銳,隨後發佈了殺胡令——按殺胡令上所言,無論任何人,只要能在白石關外砍下一個沙突人或者黑羯人的腦袋,就能得到白石關外古浪草原上的十畝草場,殺的越多得到的土地草場越多,這些草場土地,永不徵稅。
這殺胡令一出,簡直震動天下,四面八方的遊俠兒,還有江湖中人,全部蜂擁而來,西北各地的豪強大族也各自組織團勇義兵,全部奔赴古浪草原去獵取異族人頭。
按明王宗這些人沿途所見,整個西北,幾乎都沸騰了。如果是以前,沒有誰會在意古浪草原上一塊十畝地的草場能幹什麼,但現在,整個大漢帝國都在飢渴難耐的尋找着羊毛的情況下,一塊草場的價值,和以前相比,那就不可同日而語了,有了草場就可以放牧養羊,有了羊就有了羊毛布,有了羊毛布,那白花花的銀子可謂源源不絕啊,那草場,簡直就是綠色的金礦。
在關內,近年來,爲了羊毛,甚至有些地主和豪門大族把家裡的良田拿來種草放羊的,而在關外,只要隨便取下一顆異族人的腦袋就可以換十畝的草地,那可是十畝肥沃的草地啊,十畝啊,這樣的好事,對很多人來說,簡直是幾百年都遇不上一回,隨便殺上一百個異族就是一千畝的草場到手,所以各種刀頭舔血的江湖人物,野心勃勃的地方大族,還有財大勢雄圖謀深遠的豪門權貴,一時間,各路英雄爭先恐後涌入西北,涌入祁雲郡和古浪草原,一場在大漢帝國和整個白銀大陸歷史上從未有過的獵頭運動,就轟轟烈烈的展開了。
明王宗雖然是大漢帝國的四大宗門,但維持這麼大的宗門,同樣也需要錢,需要經濟來源,而且花銷更大,在聽說殺胡令之後,明王宗的一干大佬們一商量,反正就算沒有殺胡令明王宗的弟子也常常被派到西北的戰場上磨練見生死,這次乾脆就多組織一點人手來西北,看看能不能搞次大的,要是既能讓宗門弟子在戰場和搏殺之中得到磨練,又能爲明王宗在西北開闢一個源源不斷的財源生意,那豈不是兩全其美之事。
也正是因爲如此,纔有了這一次莫紫夜她們的西北之行,莫紫夜她們這一批,只是明王宗派來摸底探路的,算是明王宗的先頭部隊,看看這件事可不可爲,如果可爲,明王宗還會派更多的高手和弟子前來。
……
“莫姐姐與那個祁雲督護嚴禮強認識麼?”莫紫靈眨着眼睛繼續問道。
“認識!”莫紫夜輕輕一笑。
“那不知道那個嚴禮強到底是怎麼樣的人……“莫紫靈充滿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姐姐,”這些年我在宗門之中倒聽過他的不少傳聞,那些傳聞有些也太誇張了一些,若說他是機關大師我倒還信,畢竟他還發明瞭羊毛布,那改良的紡機織機我也見過,還有水火機,的確精巧無比,但那些傳聞說他修爲也厲害無比,弓道修爲西北第一我卻是有些不信,咱們明王宗的那些師兄都有些不服氣,姐姐當日認識那個嚴禮強時他是不是真的這麼厲害?”
莫紫夜笑了笑,眼神之中有些回憶之色,“當日我認識那嚴禮強時他不過才十六歲,護送孫冰臣進京,在途中機緣巧合認識……”當年的事情對莫紫夜來說是傷心事,所以她不願意說得太詳細,只是一筆帶過,“那個時候他雖然年輕,但在同齡人中,已經出類拔萃,這些年未見,恐怕更厲害了,那些傳言,倒未必不是真的!要不然,他怎麼能在這個年紀成爲祁雲督護,又能在白石關斬首五萬沙突精銳呢?這樣的功績,豈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姐姐說的是,聽姐姐這麼一說,我這次倒還真想見見那個嚴禮強了……”莫紫靈眼中有些憧憬的說道。
看着自己妹妹眼中的神采,作爲過來人的莫紫夜怎麼會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這讓她的心中微微有些警惕,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淪陷,常常是從好奇開始的,莫紫夜回頭,看了看身後那些師兄師弟們距離自己和莫紫靈還有一段距離,她不由看似無意的又說了一句,“聽說嚴禮強現在西北和祁雲郡地位非同一般,許多人都看好他,他與祁雲郡的大族陸家定了親,又和西北鍾家的一個小姐有些曖昧不清,將來搞不好娶妻要同時娶兩個,這樣的男人,都是一有本事,就花心了……”
“姐姐你這麼一說,倒有些像是在說何長老,嘻嘻嘻……”莫紫靈就像沒有聽懂一樣嬉笑着,“咱們的何長老可是有六個師孃的……”
“妹妹你可別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