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禮強在那個老人面前蹲下,然後讓那個老人摟着他的肩膀,上半身靠在他的背上,然後他小心翼翼的摟住老人的大腿靠近臀部的位置,慢慢站了起來……
“老丈,你看這樣行不行,要是疼的話,你就說一聲……”
“小夥子,你是好人啊,今天真是麻煩你了……”那個採藥的老大爺激動的說道。
“不麻煩,不麻煩,我就先送你下山吧……”
“嗯,山路滑,又陡,小夥子你慢點走……”
“老丈你放心……”
老人的身體,七十公斤不到,對嚴禮強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嚴禮強背在背上,也不覺得累,更不會覺得嫌棄,在背穩之後,就大步朝着山下走去。
“小夥子,你是哪裡人啊……”
在下山的路上,那個採藥的老丈主動開口,和嚴禮強聊起天來。
“我哪裡人都不是,四海爲家……”嚴禮強苦笑了一下。
“這麼年輕就四海爲家,那家中的父母呢……”
“過世了……”
“哎,小夥子看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沒想到也是孤苦伶仃的苦命人!”老人嘆了一口氣。
“呵呵,這世間,多的是比我命苦的人,老天爺至少還沒有讓我缺胳膊少腿,還有可以自食其力的能力,有時候想一想,也不要奢求太多!”
“小夥子你倒挺豁達,比我活到這個年紀都強!”
“哪裡話,我這只是苦中作樂罷了,總不能一天愁眉苦臉吧,真要那樣,別人看了厭煩,自己看了也難受,人總不能永遠生活在痛苦裡,總得往前看,得有個奔頭……”
“對,人活着就得有個奔頭!”老人笑了起來,“就像我,活到這一把年紀,也是無兒無女,窮困潦倒,我也是想着我每日上山採藥,雖然掙不了幾個錢,但我菜的藥卻能救人,這才堅持下來!”
“老丈你家裡難道沒有其他人了?”
“沒有了,也就我一個,有時候,這人和人在一起,也要講緣分的,沒有緣分的東西,你強求不來,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是無用……”老人嘆了一口氣。
“是啊,這個世間,一切都是講求緣分的!”
難得遇到一個還能和自己聊一聊的人,這個人也不和自己有什麼厲害關係,嚴禮強也沒有隱瞞,而是敞開心胸和老人聊起了天,這一聊,重生以來的這些日子的壓力和憤懣,都宣泄出去不少。
“對了,我記得上面那條路是去龍虎宗的路,小夥子你是龍虎宗的弟子吧……”
“我倒是想要加入龍虎宗,可惜龍虎宗不收,說我來歷不明……”嚴禮強一邊下着山,一邊嘆了一口氣。
“的確,這些大宗門收的弟子,都要能查清來歷身份的人,像小夥子你這種四海爲家,讓人查不到根腳的,他們根本不敢收,怕你是對頭派到他們門派的臥底**細,像這些大宗門,誰沒有幾個對頭和仇人,就算沒有,也難保證不會有人眼紅嫉妒,會覬覦這些宗門之中的修煉秘籍,所以他們對弟子這一關,卡得特別嚴,基本上收的都是有家底的良家子弟……”
嚴禮強沉默了,老丈的話說的正是他最無奈也是最絕望的,這些大宗門招收弟子的規矩,意味着他有可能這一輩子都無法進入到這些大宗門之中,學習那些高深的秘法和武功,這報仇之事,也變得遙遙無期,看不到半點希望。
這個時候,嚴禮強甚至都忍不住在想,要是實在不行,他就先回甘州平溪郡,然後慢慢想辦法接近姓葉的那個狗官,找到時機,就拼死行險一搏……
“小夥子你也不用灰心,所謂天無絕人之路,你在這裡碰了壁,說不定這天底下,還有一個地方正敞大門等着你來呢!”
嚴禮強把老丈的話當做了安慰,只是笑了笑,“多謝老丈,不到最後,我是不會放棄的!”
兩個人聊着天,嚴禮強不知不覺就在山路上走了好大一段距離,差不多有六七里路,已經下了一半的山路。
“啊……”那個老丈突然大叫了一聲。
“老丈,什麼事……”
“小夥子,我忘了,我的鑰匙,我的鑰匙忘帶了,估計掉在剛纔你揹我的地方了,這沒有鑰匙,我回去也打不開家門啊……”老丈說着,有些爲難的說道,“小夥子,你看……你能不能……幫我回去找一找……”
“老丈,這個……回去把那把鎖撬了,我送你一把新的鎖……”
那個老丈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傷感,“那把鎖,是我以前的渾家活着的時候親自買來的,我那渾家說有鎖有門就有家,那鎖的鑰匙有兩把,一對,我用了幾十年了,想留個念想,捨不得把它損壞……”
要是一般人,能有好心送人下山已經不容易,送到一半的時候遇到這種事,居然還要再跑回去,估計十個人中有九個都不會再回去幫老人找鑰匙,但嚴禮強在聽完老人說的那些話後,就不再說什麼,而是直接點了點頭,“好,老丈我先把你放在這裡,你稍等一下,我回去給你找鑰匙……”
嚴禮強說着,看到山路邊有一顆大樹,就走到大樹前,小心的把老人放得坐在了樹下的一塊石頭上,讓老人坐好,在問清楚了那把鑰匙的形狀和特徵之後,他返身就朝着剛纔下來的路走去。
只是剛剛離開那個老丈沒有五十米,嚴禮強就又聽到身後的那個老丈突然大叫了起來,“蛇,蛇……”
嚴禮強回頭,只見一條將近兩米長,頭呈三角形,渾身黝黑帶着白色花紋的毒蛇,從離那顆樹不遠的草叢之中鑽了出來,剛剛來到山路之上,正吐着信子,擺動着身體,擡起頭,朝着那個老丈所在的地方靠近。
那個老丈大驚之下,以爲身體不能跑,就只能從身邊抓起一些泥土和碎石來,朝着那條蛇丟了過去,不想讓那條蛇靠近。
嚴禮強也也吃了一驚,想都沒想,就一把折斷身邊一顆樹的樹枝,然後拿着那根樹枝就朝着那個老丈跑了過去。
不知那條蛇是被那個老丈丟的碎石唬住了,還是被嚴禮強大步奔跑過來的動靜驚了一下,在嚴禮強剛剛跑到出幾步的時候,那條蛇一下子就轉身,重新鑽到了路邊的草叢之中。
嚴禮強跑過來,用手上的樹枝剝開那片草叢,卻已經沒有了那條蛇的蹤跡,因爲那片草叢之後,就是一片山溝和深澗,雜草密佈,一條蛇往裡面一鑽,瞬間就能無影無蹤。
嚴禮強轉過頭,發現那個老人臉色發白,似乎仍然心有餘悸。
“老丈,剛剛那是什麼蛇?”
“那是黑鱗蛇,一咬到人馬上就沒命了!”
“龍虎山上蛇多麼?”
“多,當然多,這龍虎山龍虎山,所謂的龍,說的就是蛇啊,以前這山上最多的就是毒蟲猛獸,只是龍虎宗在這裡開宗立派之後情況稍好一些,不少的猛獸,都被龍虎宗的人趕走或者是殺了,只是這些毒蛇,卻還有不少,要是我腿好,也不怕這條蛇,只是現在……”
聽老丈說着,嚴禮強看了看周圍的重重密林和老人那行動不便的腿,最後也只能繼續在那個老丈面前蹲下,“老丈,來,我揹你上去吧,我揹着你還好,有個照應,留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實在有些不放心,萬一我走了,那條蛇再鑽出來,那我罪過可就大了……”
“那真是麻煩你了……”
嚴禮強沒有看到的是,就在他在那個老丈面青再次蹲下的時候,那個老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奇異的微笑。
嚴禮強重新背起了那個老丈,然後轉過身,開始爬山……
要不是嚴禮強練過易筋洗髓經,這個時候,再揹着一個大活人來回下山爬山這麼一折騰,恐怕早就累癱了,不過就算嚴禮強沒有累癱,卻也是背得大汗淋漓,那衣領上,全部被汗水浸透,整個人的臉,也紅了起來。
嚴禮強重新揹着那個老丈爬了六七裡的山路,回到他見到那個老丈的地方,果然就在那個老丈剛纔坐着的地方的草叢裡,找到了一把鑰匙。
把找到的鑰匙交給那個老丈,嚴禮強繼續揹着老丈下山。
這一次,剛剛來到龍虎山下,一個眉宇之間有一道刀疤,面目有些陰冷的大漢,就突然從路邊躥了出來,擋住了嚴禮強的路……
隨着那個男人一揮手,旁邊的樹叢之中,又跑出了七八個漢子,一個個把嚴禮強給圍了起來,冷冷的盯着嚴禮強。
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和那天晚上被嚴禮強幹掉的跟在武濤身邊的那兩個打手一模一樣。
看到這些人突然衝出來,嚴禮強心中猛的一跳,但臉色還算鎮定,依舊被那個老丈背在了自己身上,“各位好漢是要劫道麼,這可是龍虎宗的山腳之下,諸位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小子,不用裝了!”那個眉宇之間有一道刀疤的男人看着嚴禮強冷笑着,“你下手挺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