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下交通站(2)

畢連長下令子彈上膛、並同原妮妮哪裡可以躲一躲,原妮妮把畢連長一行帶到後院一間可以通往後山的草料房,讓畢連長見機行事,自己去前面觀察應付一下。

說話間,這羣僞軍已經下馬走進甄原坊小酒館,嚷嚷着餓死了,快弄點吃的。

原來,這夥騎兵是吉東區駐虎林騎兵二十一旅二團三連, 連長姓何,奉命到完達山北麓偵察情況的。路過原妮妮家小店,便來打尖。

這何姓僞軍連長也是做過鬍匪的,看見一大堆剛出爐的烙餅、包好的鹹菜,警惕地問:“做這麼多餅,都給誰吃?

因爲之前來過幾次,原妮妮認識這何連長,便微微一笑,避開話頭說:“哎呀,何連長這是說啥話?我們開門做生意的,凡是在這路過的,不管是哪個方面的,我都一樣招待。現在兵荒馬亂的,不多備點乾糧,怕仗打起來不好週轉喱。這麼新鮮的烙餅,何連長趕上了,就何連長吃唄!”

說着,把何連長一行往旁邊的大屋裡讓。何連長也不再多問,叫部下在長條桌前吃起來,也沒設崗哨。

原妮妮回到後院,向畢連長說明了情況,補充說:“聽說這何連長早年當鬍匪時也抗過日,後來大哥死了,他先是帶着兄弟投靠了國軍,後來不知道怎麼又投靠了日軍,但基本沒做過大惡之事。”

畢連長說:“我聽說過這個人,據說比較講義氣。今天正好會一會,看能不能交個朋友。”說罷,派偵察排長裝作夥計,上前面轉了一圈。

不一會兒,偵察排長回來說:“30多個人正在屋裡大吃大喝,警戒哨都沒有設。店裡沒其他客人,只要守住前面的大門,衝上去,就能下掉這羣僞軍的槍。”

畢連長又徵求原妮妮的意見,原妮妮說,畢連長一行可先去下掉對方的槍,唱黑臉,自己站出來唱紅臉,試探一番再定。

畢連長說好,立即佈置,先讓兩名戰士去前門瞭哨,隨後帶隊伍以迅雷不及推耳之勢衝進大房,高喊:“不許動!”

因爲事發突然,僞兵馬上亂了套。何姓僞軍連長剛要出槍,畢連長馬上喝道:“動就打死你!”

何姓僞軍連長立即放下手,說:“都是中國人,有話好說!原妮妮趁機走進來,大聲說:“是的,大家都是中國人,有話好說,都不要動槍,你們要開槍就向我身上打吧。”

原妮妮這麼一說,氣氛緩和多了,何姓僞軍連長忙說:

“對!對!對!都是中國人,真的,我們當僞軍也是迫不得已。”

原妮妮接着說:“凡是到這來的,都是朝我來的,只要各位兄弟看得起我,就把槍放下。不管是公還是私,沒有不能解決的事。如果今天發生衝突,定有傷亡,日本人肯定封我的店。俗話說,“虎不辭山,人不辭路”,兄弟們日後還要從這裡過,就忍心廢了這個歇腳打尖的地嗎?”

畢連長提高噪門說:“那就都聽老闆娘的。”戰士們趁勢下掉僞軍的槍。原妮妮在一旁幫腔說:“都是中國人,可不能豬八戒啃豬爪,自殘骨肉,叫鬼子看笑話。”

何連長連連點頭稱是。

畢連長說:“聽說兄弟你也在山頭上混過,還是個當家的,殺過日本兵,怎麼還沒靠了小日本,不怕小日本哪天知道老兄殺過日本兵的底細?”

何連長有些語塞,打着哈哈說:”慚愧,慚愧,兄弟是哪個道上混的?”

畢連長見對方跌軟,大聲對原妮妮說:“相見就是緣。麻煩老闆娘在雅間安排一下,我要和這位兄弟小酌一杯。”

原妮妮立即佈置,畢連長帶着兩名排長和被卸了槍的何連長及兩名部下一起被請了進去。

原妮妮趕緊備酒上菜,親自陪客。酒桌前,大家互通了姓名。何連長用右手三個指頭把軍帽摘下,仰口放在左邊(示作船),這是在行“在家禮”(關內運河一帶的幫會組織)畢連長見狀,也用同樣方式摘下帽子,放好。

原妮妮一看,火候到了,趕忙拉縴搭橋:“看來二位都 是混江湖道義的,那還等什麼,喝酒吧,酒碗一端。越喝越親。”

何連長一笑,“遞門坎(匪話,報號)”道:“香頭高二十四,幫派四五六(意思是:本人名門望族,兄弟很多)。”原來桌上的幾個頭目也都行“在家禮”的。

畢連長也用“在家禮”行話回答:“有釘無眼是甲板,有眼無釘是牽板(意思是:辦事有板有眼,該是什麼就是什麼)。”

何連長又用東北匪話過招:“倒列陽漠都是合吾(意思是:東南西北都是江湖)。”

畢連長也用能匪話接招:“火山安根就是並肩(意思是:能在一起喝酒吃肉就是兄弟)。”

經過幾番“盤道”,雙方拉近了關係,酒桌氣氛變得越發寬鬆了。畢連長見機端起酒杯,語重心長地說:“何連長,兄弟們,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啊。我們都是熱血青年,應拿起槍團結一致,共同對敵,絕不能讓鬼子在中國橫行霸道。”

這席話打動了何連長。他一聲長嘆,說:“本來跟大哥在山上抗日,後來山寨給小日本剿了,大哥二哥死了,我也掛了彩,帶着弟兄們好不容易突了圍,加入了國軍。”

然而,國軍看上去很有實力,實際抗日並不積極,日軍一打,國軍師長不戰而逃,他的小分隊被一夥僞軍包圍,好在僞軍頭目之前當過鬍匪,雙方認識,便帶兄弟投降了這個僞軍頭目,暫時安身。抗日是他最大願望,今天得以見到畢連長,只要畢連長不嫌棄,他立即帶隊伍投奔抗聯。

畢連長見他說得真誠,勉勵一番。雙方約好,第二天晚上,何連長率領親信及家屬60多人,攜帶歪把子輕機槍五挺,九六式輕機槍三挺,擲彈筒一個,三八大蓋槍31支,彈藥4000餘發,和15匹馬加入了抗聯隊伍。

只花了一罈酒和一桌菜,兵不血刃,抗聯又收編了一支地方武裝,擴大了抗日統一戰線的力量。此役中,原妮妮插科打諢,察顏觀色,巧妙牽線,立下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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