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樹林裡飄過來個精小乾瘦的老頭,削尖的下巴,下巴上掛着幾根稀疏的花白鬍子。老頭眯縫着一對小的出奇的三角眼,盯着鄭潛看個不停。
“怎麼,老東西,連我的話你都不信了?”霸神錘笑罵道。
“信你?你個老不死的,當初來食骨深淵,就是受了你的騙。你還讓我信你?”老者咧着嘴,從嘴裡露出了一對尖牙。
自這個老頭從樹林飄出來之後,伏地的羣獸先前還有着的一些交頭接耳之聲, 瞬時沉寂了下去。
鄭潛也盯着老頭,仔細的打量着。
從外形上看,根本就看不出來老頭有什麼特殊之處。按身材論,鄭潛覺得他一伸手,一把就能將老頭捏碎。但是老頭的一雙盯着他看的眼神,卻讓鄭潛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絲冷意。
這種冷意讓鄭潛從心裡冒着一股寒氣,背上感覺有絲絲的涼風抽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老人飄過羣獸,在鄭潛三人的面前站定。
霸神錘一拳搗在了老頭的胸口上,繼而兩個相擁着哈哈大笑起來。
“老不死,好多年沒有見到你了。想不到,竟然是在這樣的一副情形之中相見。”老頭道。
“如果不是在這裡,我們也不能相見的吧。”霸神錘嘆道。
“是啊。當初隨我們來這裡的種羣頭領,現在還在世的可能已經極少了。”老頭道。
故人相見,一番離愁別緒,兩人心中都升出了很多的感慨。
“小子!快過來見過以前萬獸山的守護者,金毛九尾鼠安道安老頭。”霸神錘不失時機的替鄭潛此見一下。
鄭潛早就用霸氣探測了一番,這上老頭在他的感知裡,半點足跡皆無。再看霸神錘對老頭的態度和對他的介紹,鄭潛已經知道,這可能是一個大人物。
既然是大人物,霸神錘又這麼重視,那就見一見吧。鄭潛想。
“見過安前輩。”鄭潛拱了拱手。
安道斜着眼看着鄭潛,“傲,很傲!”
霸神錘湊上來,“老安,你就不要跟小輩一般見識了吧。都一把骨頭的人了,還這麼在乎這此虛禮幹什麼。”
“小輩就應該有些小輩的樣子。你看看他們,”安道指了指跪伏着的魔獸羣。
此時的魔獸羣裡,沒有一個是擡着頭的。
“看到了吧?對於前輩,就應該有種態度。你當是和我平輩?拱拱手就算見禮了?”安道瞪眼着他的三角眼。他的這雙小三角眼瞪圓了纔有正常人眯着的眼睛一般大小。
“你的眼睛,真逗。”鄭潛樂了。他的注意力沒在安道的話上,而是看着安道的眼睛在那自已樂。
霸神錘心道要糟。這小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都已經點明瞭安道的身份了,這小子怎麼今天這麼不開竅呢?不過看看安道對鄭潛的態度,霸神錘也只能搖頭嘆息了。
安道對於面子看的極重,而且實力不可小視。鄭潛又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這兩個撞到一起,不出點什麼事情才真叫奇怪了。
“你個老東西,平時也難得見你一次,你怎麼今天偏偏來摻和。”霸神錘心裡叫苦。
安道聽鄭潛的話裡哪有半點尊敬的意思。而且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別人說他眼睛小。鄭潛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犯着安道忌諱了。
“那個霸神的血脈傳人要倒黴了。”三眼頭雖然低着,但是他卻始終留意着前面的情勢。
萬一不行就得跑,安道發起火來,可不是一般的恐怖。三眼暗想着,三隻眼睛在偷偷的尋着退路。
安道不怒反笑,笑的十分的猥瑣。兩個小尖牙一閃一閃的,分外耀眼。
首任虎王見安道這樣的一副表情,也着了急。安道出現這個表情的時候,通常代表着他已經惱火,如果鄭潛不是霸神的血脈傳人,恐怕早就被他一爪抓成碎片了。
“果然年輕人是要吃點苦頭才行。”安道擰着臉皮,笑比哭還難看。
“安前輩,……”
“沒你的事,你一邊去。”安道打斷了首任虎王將要說的話。他緩步的走向了鄭潛。
鄭潛起始看這個安道就不順眼,所以纔會有前面的那些表現。這還是他壓着自己的脾氣,給了霸神錘面子。現在安道要撕破臉,鄭潛也就無所顧忌了。
“怎麼?想動手?”鄭潛雙手抱胸,盯着安道。
“動手?哼哼,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動手?就是你的先祖霸神在這兒,他對我也禮讓三分。你算什麼東西,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安道走到鄭潛的面前,手指有規律的一曲一張,似乎在壓制着心裡的怒氣。
“我想要別人尊敬你,就得有個被人尊敬的樣子。你的實力強不強是一回事,但是你受不受我尊敬又是另外一回事!”鄭潛道。
安道扭頭看了看霸神錘,“老東西,我不介意我替鄭嘯天教訓一下他這個後人吧?”
霸神錘面有難色。說實話,他深知鄭潛在安道的面前,能不能走出五個回合都不可知。而且安道的脾氣極倔,如果這件事不依着他,以後反目的可能性都有。
更讓霸神錘爲難的是鄭潛,這個刺頭不比安道好說話。
霸神錘權衡了一下,嘆了口氣,“老安,你要注意點分寸,這小子有個什麼好歹,我不好交待,你也跑不了。”
“這你放心,他的命,我現在還沒有興趣要。”安道撮着五個指頭放到嘴邊吹了一口氣,好像指甲上沾着很多灰似的,再轉向鄭潛道,“小子,看在你先祖的份上,我讓你先動攻。”
“你先不是說不承認我的是霸神的血脈傳人的嗎?怎麼現在又承認了?”鄭潛知道今天的事情恐難善了,好歹都是一敗,他覺得敗也敗的佔足了便宜才行。
“你是不是霸神的血脈傳人這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要教訓教訓你什麼叫禮節!”安道冷笑着,小尖牙又一閃一閃。
“不勞你費心。我懂不懂禮節是我自己的事,你還是去將你自己的事情先管好再說吧。”鄭潛冷冷的譏笑着。
“我的事情?我的事情怎麼沒有管好了?”安道被鄭潛氣的不輕。他勾着一雙鼠爪,卻沒有動手。他想要的是鄭潛心服口服,武力只是一方面。
“萬獸山的事啊。三眼說他的先祖被唐如玉抓去了,而你又是萬獸山的守護人,你是怎麼守山的?就你這樣,還動不動就想教訓別人?”鄭潛故意歪着嘴,表示出強烈的鄙視。
“安道被鄙視了!”霸神錘心道,“這下完了。”
“我……你……”安道被鄭潛頂的無話可說,只吹鬍子瞪眼,兩隻鼠爪相互的磨着,隱隱似有金屬交鳴之聲。
“是吧!所以說,要想人尊敬你,就得自己先做個榜樣出來。你以爲靠打架就能打出別人的尊敬來?那是不可能的。我今天就是敗於你手,但我對你不會有半點尊敬,只會更加鄙視你。”鄭潛趁熱打鐵。
但這些話聽在霸神錘的耳中時,卻覺得鄭潛這是得寸進尺。有心想阻擋一下,看到安道氣的青綠的臉,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安道這樣的高手,以後還有很多的地方要用到。正值七星連珠將要到來之時,正是用人之際,還是先順一下安道的心意吧。霸神錘將自己的說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靜靜的看着場上局勢。
跪着的羣獸也沒有人讓他們起身。個個頭上冷汗直冒。
敢讓安道這麼下不來臺的人,以前有,但都被安道收拾的慘不忍睹。現在的安道就像是這萬靈之森的權威,誰也碰不得他。
三眼四肢伏地,卻在一點一點的往後騰挪着位置。
“跪在前排,他媽的太危險了。這個霸神的血脈傳人看起來不像個好惹的主,安道大人就更不必說了。”三眼連退帶擠的,已經到了獸羣的中間。他不要竭力的往後擠着。羣獸的注意力都在前面,也沒有誰發現三眼的舉動。
鄭潛的那番話很重,安道現在騎虎難下。動手吧,確實,鄭潛可以敗,但卻一定不服。礙於他是鄭嘯天血脈傳人的這個事實,他也能將鄭潛怎麼樣;不動手吧,他的這張老臉當着羣獸的面,沒地方擱。
安道一時進退不得,只能爆出他的如海一般的威壓,壓向全場。
威壓有如實質,鄭潛感覺到了肩頭忽的像壓了千斤重擔一般的沉重,雙膝被壓的自然彎曲。鄭潛牙關一咬,硬挺着又將彎了的膝蓋挺直。
“我看你能挺到什麼時候,我要你自己乖乖的跪在我的面前。”安道衝着鄭潛怒喝。
“放屁!”鄭潛“嗡”的一聲,從懷裡抽了虎骨匕。心意一轉之間,虎骨匕的血色刀芒陡然的暴漲,三丈長的鮮紅的刀芒,像水一般的流動,發出了攝人心魄的蜂鳴之聲。
“原來是有所憑仗的。能自我生長的虎骨匕雖然是個好東西,但是在你的手裡,與廢物沒有什麼區別!”
安道陡的又加了一重威壓鋪向全場。
獸羣裡已經有很大一部分魔獸被安道的威壓壓的腹部貼地趴在地上。它們前腳抱頭,渾身顫抖。卻沒有聽到一點聲音,可見安道在羣獸裡的影響力有多深。
鄭潛的虎骨匕的血色刀芒剛剛暴漲,卻被安道增強的威壓壓迫,三丈刀芒被壓的一點點縮短。而鄭潛的全身肩頭的重量陡然加重,鄭潛的挺直的膝蓋又彎了下去。
鄭潛咧着嘴硬扛着,手中的虎骨匕順勢往地上一撐,當起了柺杖。
“我絕不會跪你!”鄭潛冒火了。
不是說說,而是真的冒火。白色的光點從鄭潛的周身漫了出來,飛舞盤旋,散着駭人的高溫。
一波一波的熱浪向着安道撲去。
安道的臉色凝重了起來。他認得這些白點,是傳說之中的,琉離霸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