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型縮小了的九頭穿山甲,趴伏於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樣子顯的十分的可憐,哪還有半點嗜血的樣子。真一副我見猶憐的神態。
“他們是誰,又是怎麼抓了你的孩子,說說看。”鄭潛道。
鄭潛先前就感覺到九頭穿山甲的憤怒是被逼的,只是沒想到會有人拿它的孩子來逼迫它幹活。
“我的孩子被土拔鼠一族的暗部抓去了。他們用我的孩子要脅我,如果不遵從他們,我的孩子會沒命的。”九頭穿山甲想到它的孩子還在土拔鼠暗部的手裡,而這麼多隨它而來的土拔鼠都被肢解,如果給暗部知道,它孩子的性命可能就會難保了。
想到這一層, 九頭穿山甲的身體瑟瑟發着抖。
“暗部的位置在哪裡?”鄭潛問。
“走過一線天向前,是一塊窪地。窪地的最深處有一個玄冰湖。暗部的位置就在玄冰湖與地火岩漿的交界處。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這沒說的!這件事既然跟我們有關,你孩子的安危我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不過,這一路上,還得需要你帶路纔好。你的速度和蛛背鐵螳的速度,哪一個更快些?事不宜遲, 我們必須在土拔鼠的暗部沒有得到消息之前將人救出來!”鄭潛道。
“應該是我比九頭穿山甲快一點吧。”
蛛背鐵螳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點吞吞吐吐,它也不能確定就一定會比九頭穿山甲的速度快上多少。它和另外一個九頭穿山甲在神界時只比過變身。
至於速度方面,在這一片極寒之地,它沒有絕對把握能勝得過九頭穿山甲。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蛛背鐵螳的速度肯定比我的快很多。在這樣的地底,我的許多的功能都已經退化了。”九頭穿山甲倒是很誠懇。
“那就好了。兄弟,這趟路就需要你來跑了。九頭穿山甲,你就坐到蛛背鐵螳的背上,當個嚮導!”
蛛背鐵螳聽鄭潛說完,二話沒說,身體咔咔咔一通展開,又變成了十幾米長的樣子。
鄭潛一躍上了蛛背鐵螳背上的托盤,向着九頭穿山甲道:“上來!”
九頭穿山甲站在蛛背鐵螳變大的身體前,有點畏縮。
它被土拔鼠當了這麼多年的坐騎,已經被人騎慣了。現在忽然有一個機會讓它去騎別人,感覺上還真有些不適應。
“我……可以嗎?”九頭穿山甲澀澀的道。
“什麼可以不可以的,想救你的孩子,你就快上來,別再猶豫不決的了!”
“可……可我,上不去啊。”九頭穿山甲臉刷的紅了一下。
鄭潛抓了抓頭。他就顧着一心去救人,將這件事忘了。
九頭穿山甲現在的體型只有一隻小貓的大小,想跳到三米多高的蛛背鐵螳背上的托盤裡,確實有點難度。
蛛背鐵螳亮出兩條鐮刀腿,交叉到九頭穿山甲的面前。
兩條鐮刀腿末端的鐮刀鋥亮閃光,映着九頭穿山甲的臉。
九頭穿山甲瑟瑟向後退了幾步。
“兄弟,你客氣點,別把人家嚇着。”鄭潛提醒道。
“大哥,我也沒有想把他怎麼樣。哪裡有神獸膽子這麼小的嘛?”蛛背鐵螳不解爲什麼前面那麼兇惡的九頭穿山甲,此時只是看了一下它的鐮刀腿,就那麼害怕。
“神獸?”九頭穿山甲一臉茫然的擡起頭來。
“先別管什麼獸了。你上來再說。”鄭潛有點急了。
“哦。”九頭穿山甲應了一聲,這才任由着蛛背鐵螳用兩隻鐮刀腿將它甩到了托盤裡。
九頭穿山甲方一落進托盤,蛛背鐵螳就提速了,身體“嗖”的一聲向前竄去,將一地殘缺的肢體留在了一線天的黑暗裡。
蛛背鐵螳趕路的速度鄭潛不用擔心,只要九頭穿山甲這個嚮導沒有將方向指揮錯誤就行了。
鄭潛有很多的問題堵在嘴邊。
他打量着此時看上去根本就人畜無害的九頭穿山甲,再想到前面它的凶神惡煞的樣子,這一前一後的反差也實在太過於巨大了。
“那個……”鄭潛等了一下,看九頭穿山甲的心境終於慢慢的平復了下來,這纔開口道。“土拔鼠暗部抓了你的孩子,爲的就是想讓你爲他們戰鬥?”
“嗯。”九頭穿山甲輕輕柔柔的應了一聲,“戰鬥還是很少的。他們抓我的孩子,主要的目的是爲了讓我給他們在地底掘進通道。”
“土拔鼠一族不是可以自己掘進的嗎?怎麼要通過這麼卑鄙的手段來要脅你呢?”
“你說的只是上層的土拔鼠,暗部的土拔鼠與上層土拔鼠分屬兩個不同的部門。兩部土拔鼠理念向來不和,如果是上層的土拔鼠,就不會抓我的孩子逼我爲他們幹活了。”九頭穿山甲說話之間,還是有點畏縮的神態。
鄭潛終於明白了。
土拔鼠長老那個老混蛋,給他指這條路,是想讓鄭潛來幫他對付暗部。
同屬一個種族,如果不是理念分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應該不會假借外人之力來處理這件事。
“這個混蛋!”鄭潛恨恨的罵了一聲。
九頭穿山甲聽鄭潛罵人,頭往身體裡一縮,似乎有些害怕。
“沒事,沒事,不是罵你。你在地底有多少年了?”
“已經不記得了,從我有記憶的時候起,就一直生活在這裡了。”
“你有沒有聽過地獄之光?”
九頭穿山甲聽鄭潛猛的提到地獄之光這四個字,渾身像被電打了一下,一陣顫抖。
它很戒備的看了鄭潛一眼,卻沒有說話。
鄭潛一看九頭穿山甲這種表現,不用說也知道它肯定聽過了地獄之光這件事。並且從它的反應上判斷,它應該還受到過與地獄之光相關的事情的刺激。
鄭潛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不再急於再追問地獄之光。
此時九頭穿山甲對他還有着一些戒備心理,不是追問地獄之光的最佳時機,先將它的孩子救出來,等它有了感恩之情,那時如果再問,九頭穿山甲纔會如實相告。
勉強追問出來的答案,其真實性是很值得懷疑的。
鄭潛看了看九頭穿山甲,向着它笑了一下,沉默了下去。
九頭穿山甲很奇怪鄭潛此時的表現。
在它的記憶裡,只要事關地獄之光,沒有哪一次它不是受盡了折磨的。它的孩子被土拔鼠一族的暗部拿去當了人質,和地獄之光也有着很大的關係。
它正等着鄭潛也像其他的人一樣,對它採取嚴刑逼供。它甚至都打定了主意,不會說關於地獄之光的一個字。
可是鄭潛的表現實在太奇怪了。
會不會鄭潛的一個計謀呢?九頭穿山甲暗自的想着。
可是看鄭潛沉默下去的神情,又吃不准它的這份懷疑是不是過於多心。鄭潛怎麼說也是將它從土拔鼠暗部手裡救出來的人。
而且,依着當時的情形,如果鄭潛神火斬打出來的火龍,真的和暴走中的它進行一次對決,它覺得它不一定會是火龍的對手。雖然吃完八個頭之後,它的實力會得到大幅的提升,可這是一種對身體的自殘行爲,八個頭被吃下去之後,會轉化爲可供它使用的霸氣,但同時也會造成對身體的反噬。如果馬上就參加戰鬥,勝負倒是其次,戰鬥之後,它必定會遭受一次生不如死的折磨。
能不能從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中活下來,九頭穿山甲心裡沒有底。因爲那種折磨對它而言實在太可怕了。
如果吃完八個頭之後,不馬上參加戰鬥,它就有足夠的時間來慢慢消化掉八個頭對身體造成的反噬效果。就這一點而言,是鄭潛放了它一條生路。
清醒之後的九頭穿山甲,還是相當的善良的。它看鄭潛沒有繼續逼問地獄之光的下落,而是安靜的坐在軟座裡想着什麼心思,便覺得自己用這樣的懷疑去對待一個救命恩人,心裡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再等了一段時間,九頭穿山甲看鄭潛真的沒有繼續問下去的跡象,臉一紅,向着鄭潛道:“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
“沒事的。你應該懷疑我。如果換着是我,我也會懷疑的。”鄭潛倒在軟座裡,繼續一副想着心思的模樣。
“可是,我不應該懷疑一個救命之人,更不應該懷疑一個要去救我的孩子的恩人。”
“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出來,等到將孩子救出來再說吧。正好,趁着現在沒事,你將土拔鼠一族暗部的情況跟我說一下,我們好擬定一個救人的計劃。”鄭潛從軟座裡坐直。
“暗部……其實暗部裡還有着不少像我一樣的九頭穿山甲。只是我們通常都會被關在冰窖裡。這些冰窖就在土拔鼠一族暗部的地底。地下冰窖的周圍,是一片很寬的地火岩漿。冰窖分好幾處,每一處冰窖都像是一個孤島。我們和孩子們分別被關在不同的冰窖裡,能看到孤島上的孩子們,卻不能接近它們。只要我們有誰不聽話了,土拔鼠的暗部就會用我們的孩子們來要挾。”
九頭穿山甲一口氣連續說了許多話,而說話的同時,憶及那些被關押於孤島之上的孩子,不僅心膽欲裂,滿臉都是痛苦之色。
鄭潛看着九頭穿山甲由心裡流出來的痛苦,也感同身受的受到了一些影響。
他的兩世,都基本等於是孤兒。
前生的時候,從小被組織收養,甚至連親生父母長的什麼樣都不知道;重生到霸天大陸之後,又是一場生離死別。雖然那場生離死別這沒有親受,但是留在記憶裡的那種刺痛,卻並沒有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反而變的更加清晰。
“你的孩子,我救定了!”鄭潛很堅定的向着九頭穿山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