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從船底的破漏之處,感覺到冰雹還依舊在那裡,這種感覺很奇怪,甚至可以根本就不符合常理,船底無疑是已經被砸出來了一個大洞,按照正常的物理定律,現在那個砸穿船底的冰雹早就應該已經掉到東海的哪一片海底去了。
但是高英傑卻分明的感覺到,冰雹依舊在那裡,他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這種感覺卻又如此清晰的傳遞給了他。
高英傑忽然的想起來,到現在爲止,他對這個冰雹的樣子還沒有過清晰的印象,先前問水手,得到的也只是一些個模糊的回答,現在這樣回想起來當初水手們的回答,似乎那些水手其實對冰雹的樣子,也並不是十分的清晰。
一個不十分清晰的冰雹,竟然會給沒有見到它真身的高英傑這麼清晰的感覺,這中間到底有着什麼意義呢。
高英傑越想越覺得這裡面大有文章可做,他甚至都想到了,這一場離奇而猛烈的風暴,可能也跟這個大體積的冰雹有關,但這只是一個猜想,到底有着什麼樣的聯繫,到底風暴是不是真的因爲冰雹的原因產生的,高英傑都沒有很清晰的定論。
“所有人,全力補漏。”高英傑大聲的喊道。
不管這聲突如其來的風暴和冰雹有沒有着關聯,但是現在的船漏是一定要補的。
樓船的鐵索連環,一船損,會形成對其它船的拖累,如果只是一般的戰事,倒是可以採將這條船直接放棄的方法應對,可現在這隻船隊現在要應對的是一場惡劣的天氣,一場高英傑生平所僅見的狂風驟雨,並不是放棄一條船就可以化解整個船隊的危機。
而且,高英傑似乎能感覺到,水面之下的那個冰雹,是帶着一種傲然來看他們現在正在忙碌着的人,那是一種怎樣的傲然啊:是高高在上,將他們這些人都視若螻蟻的傲然,那是隻有神纔有的傲然。
在那份傲然裡,還帶有着一份冷漠,一份對霸天大陸這些普通凡人的生命半點也不關心的冷漠,高英傑的心裡升出了一些悸動,都說他是海神的兒子,他從來都沒有懼怕過大海,但是今天,他有了很不詳的預感,他們這一支艦隊,能不能從這次的風暴裡安然的渡過去,真是件兩說的事。
有了這重更深重的危機感之後,高英傑立即就想到了承平大帝的安全,照說承平大帝有樓無心在,而樓無心的實力高英傑也很清楚,絕不在他之下,他就是現在去承平大帝的身邊,可能起到的作用也不會太大,但是高英傑一想到高家的聲名,就不由自主的心裡打了個寒戰,這是場他怎麼也不能輸的戰鬥。
“你就是神又如何。”高英傑忽然的大喊了一聲。
高英傑的這一聲喊,喊的正在忙碌着的水手們一愣。
這些水手分明就沒有高英傑的那種感覺,在他們的意識裡,冰雹只是冰雹,只是質地過於堅硬了一些,除此之外,這些水手們也沒有再多想,畢竟,在茫茫東海之上,什麼樣惡劣的氣候都能遇得到,而這個冰雹雖然來歷有些詭異,最多也只是他們這麼多年遇到的怪事中間的一樁,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理由將這個冰雹的危害放大。
“兄弟們,給我照死裡添這個船漏,我倒想看看,這個船漏是不是補不起來。”高英傑繼續大聲的喊着。
水手們做着的事本來就是在補漏,高英傑的這聲喊,在水手們想來,無疑顯的很多餘,但高英傑是這些水手們心中的一個精神支柱,他們見高英傑如此大喊,以爲是高英傑爲他們打氣,所以都紛紛的高聲應和,幹勁被鼓的更足了一些,在搖晃不停的船底之下,更多的水手們躍進了水中,肩扛手拎的將能拿得起的東西都拿起來,紛紛塞向了那個船漏。
船底的這個洞口應該沒有多大,但是一衆水手們塞進去的東西,像是沒有起到一點作用,泉涌依舊,沒見着半點的減弱。
隨着水柱的泉涌,船底的進水已經由水手們的腰際漫向了他們的胸脯,再這麼下去,水面會升到水手們的頭頂以上,到時想要補漏就會更加的困難了。
高英傑的眉心鎖成了一個大疙瘩,他心裡很清楚,如果只是一般的船漏,現在早就應該已經被填了起來,由此看,他的那個奇怪的感覺是真實的,這個詭異的冰雹也絕非是普通的冰雹,而是帶着某種很鮮明意圖的某件殺器。
殺器。
高英傑想到這個詞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一愣,兵器,神器,都可以稱之爲殺器,這件殺器既然能傳遞給他一些信息,無疑是有着一些自主的意識,有自主意識的殺器,非神器莫屬。
“原來是這樣。”高英傑自嘆了一聲。
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既然冰雹是神器所化,那麼以他高家的實力,肯定是對付不了,而且,神器現身,不可能會是衝着他高家而來,他高家還沒有達到那樣的級別,如果這神器真有所圖的話,那麼無疑,它的目標是:承平大帝。
這是衝着整個格林帝國來的,高英傑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就是有某位神想要讓格林帝國從霸天大陸消失。
想明白了此中的關節,高英傑立即就有了行動,他衝着那些正在齊胸的水中,不斷的淌着水補漏的水手們再次下達了一次命令。
“兄弟們,上來,棄船!”
水手們正忙的起勁,一艘上好的樓船的造價是相當昂貴的,高家雖然佔着了那一片鐵樹林,但鐵樹的生長週期極其漫長,這次出海的每一艘樓船都是用成年的鐵樹打造而成,丟掉一艘這麼好的船,水手們心裡實在有些不忍。
“不要再猶豫了,上來。”高英傑再次命令道,並且用的是那種不容置疑的口氣。
命令就是命令,高英傑平時對下人不錯,跟這些水手們也統統以兄弟相稱,但是真要到下命令的時候,是沒有一個人敢頂着高英傑不執行的。
水手們紛紛起身,在搖晃的船底,他們的動作也顯的非常靈活,幾個蛙跳,就已經上到了高英傑所站立的通往上一層的扶梯之上。
船底的水手們魚躍而起,都上到了扶梯上,扶梯的寬度足有三人寬,水手們從高英傑身邊經過的時候,都看到了高英傑眼睛裡含着的一份怒氣。
高英傑是真的有些憋氣,這麼好的樓船,如果不是到萬不得已,他何嘗想棄船,這些倒也沒有什麼,可恨的是他棄船的這個命令下達完了之後,從船底之下又傳來了一陣讓他帶着恐懼的感覺。
棄船也沒有用。
這就是那個感覺裡清晰的傳遞給高英傑的信息,這是要對這隻船隊趕盡殺絕。
“好,如果真的今天我高英傑要死在這東海之上,那麼我認了,我只認命,但是我,絕不認輸。”高英傑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了這句話來。
水手們不知道爲什麼高英傑發這麼大的火,看高英傑的視線所向,正是那個還在噴涌着的水柱,高英傑這是在跟個水柱說話,這讓這些上來的水手們,又陷入到了無所適從的境地當中。
今天的高英傑表現的太過於奇怪,根本就不是平時的高英傑,難道就是這麼一場風暴就讓高英傑性情大變,這不符合常理,也太不對勁了些吧。
水手們帶着一些狐疑,從高英傑的身邊走過,再從三層貯藏室直上到甲板之上,高英傑的命令早有船副下達給了傳令兵,傳令兵通過旗語,向鐵索連環裡的各個樓船將這個命令傳遞了出去。
棄船,別的船隻上的船長或者水手們都覺得這個命令有些不可思議,現在風暴雖然猛烈,但還沒有到必須棄船的地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問題由別的船上個傳令兵用旗語傳遞了回來,而得到的回答是,這個命令是高英傑親自下達的。
鐵索連環的各樓船便沒有話說了,既然是高英傑的命令,他們必須執行,這個命令本身的對錯暫且不論,但是命令的權威性是所有樓船的船長們都必須要維護的,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就不會有今天的鐵索連環。
因爲鐵索連環是將各樓船都緊緊的用鐵索鎖在了一起,爲了防止風暴使得這些鐵索斷裂或者鬆動,都用高家自創的鎖船法,將鐵索打成了死結。
鐵索連環的結索法是很難鬆動的,只有在這個死結上找到鐵索的索頭,再用破結之法纔會將這個死結盤活,通常的情況下,死結也好,活結也罷,只要遵從着高家的結索法,鎖船和棄船都不會有太大的難度,可是今天,這個死結的索頭卻怎麼也找不着。
這艘樓船的周邊,一共連着六艘樓船,船的頭尾各兩隻,船身靠着兩隻,尤其是船身靠着的這兩隻樓船與將棄的這艘樓船結索結的非常多,一圈一圈的粗大的鐵索邊早就已經圍滿了人,但是鐵索卻沒有見到一絲的鬆動。
高英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上得甲板,他的臉在一片黑雲壓頂之下,全是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