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潛站起身來,用虎骨匕將所有的屍身的銀甲都用虎骨匕劃開,顯現出來的果然是一個個的虎身。看着這些帶有黑白相間流水紋的虎身,他彷彿看到了虎妞圓圓的臉的兩個深深的酒窩,還有她的三道很深的擡頭紋。
“我是你是靠山。”
“我這個靠山還是很可靠的吧?”
這些都是虎妞曾經笑着對他說過的話。言猶在耳,但人卻在天涯,無處可尋。鄭潛體味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這種無力感覺瀰漫在他的周身,讓他的身體一下變的鬆軟。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扶着無頭虎身上的流水紋,陷入到深深的沉寂之中。
一直躲在一邊的段峰,此時方纔恢復了神志一般的從驚恐萬狀的神態中清醒過來。
“夢幻之藍!神使,你破掉了夢幻這藍!這可稱的上是另一個神蹟。”段峰恢復了神志之後,便走到鄭潛的身邊。看着無力的鄭潛,他的心中反倒充滿了深深的敬慕之情。
段峰是陣法師之中的高手。剛看到那些圍攻鄭潛的護衛行走的路線時,使他產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也幸虧是他博學強記,這些線路在他腦中不斷的推演之後,再比照着護衛們的攻擊套路,他才發現那是一個陣法。
這個陣法也是一個上古陣法,幾近絕傳。臨冬城王室的文庫裡也只保留着關於這些陣法的一些殘頁。而他作爲陣法師中的高手,今天親見了這個上古陣法,正是他苦苦覓之不得的“夢幻之藍”。
“夢幻之藍”陣法,相傳始於一位曠代奇才所創。這位曠代奇才闖龍淵,斬龍角,聲名赫赫,威震霸天。手中一柄龍淵劍出神入化,無人可敵。只是後來不知因爲什麼原因,隱沒于山林之間,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夢幻之藍”的殺着正在於蠱惑人心。無論意志多麼堅強的人,只要在心裡保留有人的慾念,這個大陣都會將這份慾念放大至無限。最終的結果是讓別人死在自己的慾念之中。
霸神錘曾說,人只有出生的那一刻是沒有顏色的,當人發出第一聲啼哭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着上了這個世界的顏色。純色的人,只有兩個時間存在。一個是剛剛出生時,一個是即將永訣時。而那個時間段存在的時間又是極短的。
有了顏色便有了慾念。有了慾念便會被“夢幻之藍”無限放大。在段峰的理解中,這個“夢幻之藍”是無解的。可今天不單親見了上古的“夢幻之藍”,又親見了鄭潛將“夢幻之藍”破掉,這堪稱是段峰這一生中最到兩大奇觀,卻又同時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同時出現,怎麼讓癡迷於陣道的段峰感到吃驚?
每個人都會有一些自己的偏好,段峰也不例外。他不好名利,不貪女色,唯對於陣法一途孜孜不倦,求知若渴。鄭潛這個神使無論有多大的翻天能力,在對他的衝擊上,都不會有強過破壞掉“夢幻之藍”。
段峰走到鄭潛的身邊,幾乎帶着一種近乎崇拜的神色,向着鄭潛道:“神使大能。神使大能啊。”
鄭潛擡起頭看了看段峰。嘴角痛楚的抽了抽。
大能?大能又如何?連一個與自己生命相連的女人都救不回來,還稱的上是什麼大能,稱的上是什麼神使?
這是鄭潛第二次體味到深深的無力感。第一次,也是事關虎妞。那一次,正是虎妞爲了救他,以自己的自由爲代價,換了鄭潛的一條命。
欠的太多了。鄭潛想。
欠虎妞,欠公主,欠霸神錘,欠大白。凡是他親近的人或者動物,他都欠着他們的債。而他自己,卻像是無所事事的混混,一事無成。
“既然知道是欠着了。就努力振作吧。用自己的努力去證明你沒有辜負我們對你的期望。”霸神錘忽然冒出來說道。
鄭潛苦笑了一下。他何嘗不知道需要振作?但這種無力感讓他很想休息一下。真的,有時,人會沒有來由的忽然覺得很累。
“呵呵。臭小子,你的路還長的很,不要發這些無聊的感慨了。馬上就會有事情來了。”霸神錘提醒了一下鄭潛。
而鄭潛也覺察出來了。一陣急如密雨的馬蹄聲從統領大營門口的方向傳來。
鄭潛知道虎賁團的駐地方向,如果是他們來了,不會是統領大營的門口。還有一個可能性是虎賁團大軍回營,但時間上也對不上。只能先看看來者到底是什麼人了。
“看來還真有事情了呢!”鄭潛就地往後一躺,身體平躺在沙地上,雙腳同時一擡,“鯉魚打挺”站直了身體。
大白也從地上爬起來,站到鄭潛的身邊,看着統領營大門的方向。
段峰沒有鄭潛和大白這樣過人的聽力和敏銳的直覺。他在鄭潛的身邊,心裡正琢磨着要怎麼該怎麼套出鄭潛剛破掉“夢幻之藍”大陣的方法。鄭潛取得的這個戰果對他具有無比的誘惑力,和一個色鬼站到一個美女身邊,動的心思是一模一樣的。
當段峰正準備開口之時,腳下卻震動起來,段峰也感覺到了有大隊人馬的逼近。而且來勢很急。
遠遠的,一大片白色的雲急急的向着王室馬場這邊飄了過來。轉瞬之間,就來了段峰和鄭潛的面前,將二人團團圍住。
段峰走前一步。
“陛下。”
“大公,你不錯啊。我讓你帶神使到王宮裡轉轉,轉到馬場來了。”國王騎着的還是一頭白色的高頭大馬。
“老臣知罪。”
“知罪?你真的知罪?我告訴你,你的罪過大了。”國王冷冷的說道。
“不知王上次話怎講?”
“你看看,這一地的都是什麼?”
段峰這纔想起來仔細的看這些護衛的屍體。這一打量之下才發現,這些屍體竟然都是虎身馬面,不禁大驚失色。
這也怪不得段峰。“夢幻之藍”給他的衝擊太大,而鄭潛破掉“夢幻之藍”給他的衝擊更大,在這兩種心緒的夾擊之下,換一般身體和心志稍稍差點的老頭,早就躺下了。段峰也是學問和心志都過人,纔沒有倒下。只是失察了護衛的屍體,已經算很不錯的了。
但現在看到了這樣的狀況,他也嚇的不輕。這種怪物從來都沒見過。
正所謂,國要敗,出妖怪。難道臨冬城國運衰微?
這個想法一出現, 段峰心裡頓時一陣恐慌。臨冬城可是凝結着幾代段氏王室的心血,如果真在這代敗落,他有何臉面去見下面的列祖列宗?
“陛下,這些妖怪老臣不認識。”
“你不認識?恐怕有人認識吧。”國王看向了鄭潛。
鄭潛一言不發,平靜的看着國王。他想看看國王演的這齣戲,壓軸的是什麼。
“冒用神使之名,勾結異類。鄭潛,你可知罪?”
“不知。”
“事實俱在,難道你還想狡辯?”國王用手中捲成幾圈的馬鞭一指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馬面虎身的怪物。
“王上,你是說這些妖怪是我弄出來的?”鄭潛心裡已經知道今天怕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了。
“不是你弄出來的,難道還是本王弄出來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臨冬城自從你回來之後,無時不處於血雨腥風之中。人口失蹤,城民相殘,現在你勾結異類的事實俱在,也容不得你狡辯了。來人。”國王不在和鄭潛多話,手中的馬鞭一揮,包圍着鄭潛的銀甲騎士們,就開始向鄭潛涌來。
正當情勢一觸及發之際,從統領營大門之外,傳來了一陣震天的馬蹄之聲。
大片大片黑色鎧甲鮮明的虎賁團將士,將黑色的烏鋼槍舉成一片槍林,向着王室馬場的方向,急急趕來。正是萬馬奔騰的一派雄偉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