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紅彬兄弟和大寶他們回來了，和宣紅霞迎頭碰上，她扯着嗓子叫：“老二老三，媽去加班了，你們吃了飯做作業，紅燒肉給你爸留點，別吃完了！”
“媽你要加班？”
兄弟倆愕然看着宣紅霞, 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稀奇，他們娘都八百年沒加班了。
“嗯，加班掙錢，誰讓老孃生了你們幾個討債鬼，趕緊吃飯去，晚上睡覺記得洗腳！”
宣紅霞在兄弟倆腦門上，一人賞了一巴掌，風風火火地走了。
壽紅彬兄弟摸了下後腦勺, 疼死他們了。
“咱媽咋了？腦子沒問題吧？”壽紅彬有點擔心, 他娘現在這樣很不對勁啊。
“好像有點問題，媽以前常說，幹活太積極，腦子有問題。”壽二哥也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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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想得更深遠一些，他娘要是真的身體出了問題，會不會掛掉？
他娘要是掛了，他爹就要娶後媽，後媽心三月風，比刀子還狠哪，可不是所有的後媽都像楚阿姨那麼好的。
兄弟倆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也沒心情吃飯了，後媽都快要上門了，吃不下。
楚翹哪知道這兩兄弟會想得如此深遠，匆匆上樓做飯去了，去晚了菜就糊了。
不過計件工資這措施是真的好，才一實行，職工們就熱情高漲，一個個搶着幹活了, 只要幹得好，一個月拿五六百小意思，一千塊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也不會再有人紅眼病了，雖然這個工資還是比不上銷售科的收入，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廠裡也有人去賣機牀過，結果是灰溜溜地回來。
現在不用賣機牀，就能拿這麼高的工資，大家自然樂意，也沒空閒時間成天盯着她家了。
很快就到了月底，計件工資也實行了將近一個星期，機牀廠就像是老樹發芽一般，煥然一新，再聽不見車間主任的咆哮聲了，每個人幹活都積極的很，壓根不用車間主任催。
背後那些風言風語也消失了，大家都顧着賺錢，沒人再議論顧家的小車洋房了，他們自己努力努力, 幹幾年也能買得起小車洋房，幹嘛要羨慕別人？
鋼琴也到了，兩個師傅小心翼翼地擡到了樓上，琴行還專門派了調音師傅，楚翹買的是琴行最貴的鋼琴，服務自然周到。
這天是週末，家屬樓有不少人在休息，雖然大家都想賺錢，但身體吃不消，加班加點幹了一個星期，腰都直不起來了，生產隊的牛都得歇口氣呢。
所以這個禮拜天有不少師傅休息了，只不過歇得有點心疼，一天就是幾十塊鈔票啊。
他們算了下，一個星期乾的計件工資，就抵得上以前一個月的死工資了，這活幹起來真得勁兒，就連最苦的鏟刮師傅們，現在也快樂地鏟颳着，每鏟一下都是鈔票啊。
但休息還是必要的，細水長流纔是真，天天這麼高強度幹活，鐵人都吃不消。
宣紅霞也休息了，她加了一個星期的班，腰疼的厲害，得歇歇，而且家裡積了一個星期的家務，再不幹就成豬窩了。
聽到二樓搬鋼琴的動靜，好些人都出來看熱鬧，不知道顧家又搞啥時髦東西。
“小楚，你又買了啥？”
“哦喲，這是鋼琴吧？我在電視裡看到過，洋人喜歡彈這個。”
有人認出了鋼琴，擺在小寶房間裡，調音師在調音，雖然大家不懂鋼琴，可這麼漂亮的鋼琴一眼就看出來相當貴，不由肅然起敬。
還在心裡猜測，是鋼琴貴呢，還是小車貴？
“是鋼琴，小寶有音樂天賦，買回來讓他練習的。”
楚翹笑着回答，
口氣輕描淡寫，一羣人不由羨慕極了，這說得像是在菜市場買菜一樣。
以前聽人說小楚買菜從來不問價錢，幾十塊的龍蝦買回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們還覺得楚翹花錢太散，沒有一點節制，現在想想，人家買龍蝦那是相當節約了。
這臺鋼琴能買多少隻龍蝦吃？
“這鋼琴不便宜吧？”有人打聽。
楚翹笑了笑，並沒隱瞞，“確實不便宜，是進口的，要一萬八。”
大家這回竟很平靜，畢竟剛接受了一輛七萬的小車，這鋼琴才一萬八而已，感覺也沒多貴嘛。
但還是很羨慕，人家這過的才叫生活啊，他們只是活着罷了。
“不是進口的多少錢？”有人問，聽起來也想整一臺。
“國產的便宜些，有五六千的，也有一萬左右的，音質不一樣，不過初學用不着特別好的鋼琴，我是懶得麻煩，纔買了臺好的。”楚翹耐心解釋。
一聽是五六千，大家都能接受了，這個價錢咬咬牙，還是買得起的，但是——
“鋼琴得請老師教吧？學費貴不？”
楚翹搖了搖頭，“不太清楚，我也在打聽老師，但老師水平不一樣，價錢肯定有差別，不請老師也可以，少年宮開了鋼琴課，學費不算貴，但不是一對一。”
她不打算讓小寶去少年宮學，家裡不差這幾個錢，她很清楚小寶有這方面的天賦，定要好好培養，得請一個水平高超的老師來授課，學費貴點不是問題。
“鋼琴學了有啥用？小楚你知道不？”
楚翹還沒出聲，有人替她回答了，“當然有用，當音樂家啊，你看電視裡那些音樂家多風光，掙得也多，又體面，還有小楚以前在歌舞廳彈電子琴，彈幾個小時就輕輕鬆鬆掙五十塊，咱們在車間累死累活才掙多少？”
一席話說得大家茅塞頓開，看向鋼琴的眼神也變得火熱，心裡打起了小算盤，他們沒錢買鋼琴，但二胡笛子又不貴，到時候讓孩子去學門樂器，哪怕吹瑣吶也行啊，紅白喜事都用得上，回農村還能四處蹭席吃呢。
外面大家議論得熱火朝天，屋子裡大寶則在訓弟弟。
“周威揚，我警告你啊，必須好好學，要是敢吊兒郎當的，我打死你！”
小寶瑟縮了下，乖巧點頭，他肯定會認真學的。
大寶冷哼了聲，收回了巴掌，他以後會時時刻刻盯着弟弟的，只要敢偷懶，他無情的巴掌就抽過去。
顧叔和嬸嬸花了那麼多錢買鋼琴，弟弟要是不好好學，對得起這些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