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們回國的行程是從美國出發, 香港轉機。
到了香港後,乾脆停留兩天,四處轉了轉, 之後纔回國。
回到北京, 下了飛機,早有人來接, 讓初挽沒想到的是,竟然是陸老爺子親自來接的。
兩個孩子走的時候也就一週歲多,現在兩週半了, 明顯看着大一些了,自己走路能走得很好,說話也逐漸利索起來。
陸老爺子看到兩個孩子, 激動得不行, 一邊一個抱起來:“爺爺可想死你們了!都長這麼大了。”
初挽從旁笑道:“爸, 你都不想我嗎?”
旁邊馮鷺希幾個都在呢,聽到這話全都笑起來。
陸守儼道:“多大人了,還和小孩子爭寵, 我看自從有了孫子,你就靠邊站了, 認命吧。”
馮鷺希笑道:“你前幾個月纔回來一趟,老爺子已經不那麼稀罕了, 現在最惦記的就是兩個孩子了, 整天唸叨,可算是念叨回來了。”
陸老爺子高興得哈哈大笑:“我當然想挽挽,不過我現在更想我小孫子小孫女了, 瞧,長得多好!”
一行人這麼說笑着, 自然是高興,大家擁簇着陸守儼初挽一家子上了車,浩浩蕩蕩回家去。
到家後,陸老爺子摟着兩個娃不捨得放開,問這問那的,兩個小娃離開的時候還很小,自然不記得爺爺了,不過他們不怕生,讓叫爺爺叫爺爺,讓叫大伯母就叫大伯母,小聲音軟糯可人,關鍵打扮得還那麼好看,小西裝小公主裙,怎麼看怎麼洋氣,自然惹得一衆人都喜歡。
馮鷺希抱着希同,高興得看了又看:“和守儼小時候長得可真像!”
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家裡幾個晚輩也都把孩子帶來了,陸建時家的孩子陸寶懿,侄媳婦蘇慧和寧玉潔的孩子等,粗略算算兩歲到五歲的小娃兒竟然也有七八個了,一羣小孩兒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自然是好玩。
陸建昭也覺得挺有意思的,拿了相機給小傢伙們拍照片,又給大家拍全家福,給老爺子和幾個小傢伙拍合影等。
老爺子見他拍得起勁:“你帶着小傢伙們去院子裡,給他們多拍點,這小孩兒啊,一眨眼就長大了,現在趁着還小,能多拍就多拍。”
陸建昭見此,忙帶着一羣孩子出去了。
孟香悅趕緊給他使眼色,他到底是坐下來,繼續陪着長輩說話,沒出去。
大傢伙就在屋內說話,問東問西的,因爲上次陸守儼回來,他們男人的事已經聊了不少,這次大家倒是更關心初挽以後的打算。
初挽畢竟是一個博士,但是她畢業後就直接跟着陸守儼出國一年了,現在回國了,總該做點什麼。
初挽也就大致把自己的打算說了,說想開一家古玩店。
大家聽着,別人還沒說什麼,喬秀珺先詫異了下:“挽挽可是博士,博士的話,怎麼也下海開店?”
她頓了頓,有些尷尬地笑着,看看大傢伙,無奈地道:“我還以爲,挽挽這種博士,得幹大事呢!畢竟挽挽和我們建時不一樣,挽挽是有學問的,總不能像建時一樣,我們建時主要是沒上學,不懂這些,只能下海開公司啊!”
陸建時從新疆回來後,便想着下海,自己開了一家對外貿易公司,靠着關係門路賣些東西,據說最近生意還不錯。
在場晚輩們聽這話,陰陽怪氣的,不免好笑。
畢竟初挽是什麼人,怎麼也輪不着她這麼說,可真真是腦子進了水。
馮鷺希扯扯脣,眼神很淡,都懶得搭理。
二嫂商白鳳是個實在人,道:“二嫂,瞧你這話說的,這可就不合適了。你要知道,咱們挽挽不光是博士學位,她現在可有名了,是文化名人,美國香港瑞典都知道她。不說別的,就說最近她還幫襯着送了幾樣珍稀文物回國,那可不是小事,那就是功在千秋,就憑挽挽這些貢獻——”
她嘆息:“挽挽想去什麼單位,或者做什麼研究,她想去哪兒去哪兒,只有別人求着挽挽去的份兒啊!”
她雖然在醫院工作,但是愛看報紙,所以對這些事還挺懂的。
旁邊五嫂丁子蔭其實本來不想說,也是懶得插嘴什麼,不過現在聽到商白鳳把話說得這份上了,也就點頭:“挽挽現在的成就大着呢,上面都知道她,我聽說點名了,說她幹得好,弘揚了中國歷史文化,而且還以一己之力爭取文物迴歸。”
商白鳳見有人附和她,她乾脆又道:“說的就是!像挽挽這種人才,無論幹什麼,肯定都能幹出一番事業,其實她如果一直埋頭在研究所做研究,那纔是埋沒呢。”
她看了眼陸建時,道:“挽挽肯定和建時不一樣!這就不是一回事。”
她話說到這裡,丁子蔭一愣,心想這也忒直白了。
旁邊馮鷺希要給她使眼色,誰知道這時候,陸建靜很贊同她媽的說法:“你看這路上跑着的,自行車和紅旗轎車都叫車,可那哪能一樣呢!”
這話一出,馮鷺希本來要使的眼色頓時僵在那裡了。
陸建時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眼陸建靜。
陸建靜挑眉,她覺得自己沒說錯,這不是明擺着呢嗎?
喬秀珺愣了三愣,動動嘴,想說什麼,愣是沒找回自己的嘴。
孟香悅有些茫然地看了眼陸建靜,她好像還是不太明白,陸建靜怎麼可以那麼說?
幾個晚輩略有些尷尬,丁子蔭表情古怪地擰眉,馮鷺希勉強憋回去一個笑,之後給陸建靜遞了水果:“你嚐嚐這櫻桃,挺好吃的。”
初挽從旁,彷彿沒這回事一樣,慢條斯理地喝着茶水。
她已經習慣了有這麼一個人,就當偶爾調劑下心情也不錯。
吃過晚飯,一家子在那裡說話,因爲提起他們這次在美國寫的論文都是英文的,用的美國計算機,還說起上面有遊戲以及一些其它好玩的。
陸老爺子聽着感興趣,陸守儼便安裝好了,演示給他看,最後還給他開了遊戲界面,看得陸老爺子驚奇連連,表示這東西好。
旁邊一衆陸家子弟見了,都笑嘆起來,覺得老爺子實在是太洋氣了,電腦都用上了。
其實現在國內也有電腦,不過大家用了用,好像國外這個確實更好用一些,只是國外的沒有中文輸入法,只有英文字。
不過即使這樣,老爺子也很感興趣:“那你們趕緊給我買一臺,不要這種洋文的,就要中國字的,我要玩。”
他這一說大家都笑起來,老爺子年紀大了,竟然想玩計算機了,這也是趕上時髦了!
初挽二話不說,表示要給老爺子買一臺:“讓你老人家天天玩遊戲。”
陸建暉:“這個實在太貴了,一般人買不起,我們單位有,我可以用單位的。”
初挽聽着,想說贊助他一臺,畢竟科研工作人員如果自己有一臺,大有助益,不過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到底沒提。
吃飯時候,大家分了幾桌吃的,兩個孩子還小,保姆招呼着餵飯,旁邊其它幾個侄子輩的兒女都在,也都差不多年紀,於是陸老爺子乾脆讓小娃兒們單獨一桌吃飯。
飯桌上,就聽小傢伙們那一桌童言童語的,聽着就好笑,哥哥姐姐侄子叔叔亂叫一通。
雙胞胎長得模樣差不多,白白淨淨的,軟萌可愛,又是纔回來的,幾個大孩子覺得新鮮,自然在那裡逗着玩兒,一口一個小弟弟小妹妹的。
旁邊蘇慧聽得笑起來:“真不懂事,論輩分,這是你們小叔叔和小姑姑,這可不是小弟弟小妹妹。”
兩個大孩子聽着,越發覺得好玩,這麼小的小叔叔和小姑姑!
馮鷺希便笑着說起來:“其實回頭把孩子放這裡,讓保姆照顧着也挺好,幾個孩子一起玩,就跟他們小時候一樣,多好啊!”
那邊陸老爺子聽了,也是覺得不錯,便問起來陸守儼和初挽。
他顯然是喜歡兩個孩子,想讓孩子在眼跟前,這樣熱鬧。
陸守儼聽此,看了眼初挽,顯然是徵詢她的意思。
初挽其實倒是覺得也不錯,本身自己家兩個保姆會照顧孩子,自己和陸守儼三天兩頭也會過來,或者乾脆住在這裡。
兩個孩子和大一點的哥哥姐姐一起玩,他們喜歡得很,小孩子扎堆熱鬧,陸老爺子看着也覺得這樣喜慶,孩子扎堆更好照顧。
陸老爺子見初挽也願意,當然高興起來,便張羅着讓保姆收拾房間,幾個大孩子聽着,高興得蹦起來,他們覺得這小叔叔小姑姑就跟洋娃娃一樣,正想一起玩呢!
陸守儼和初挽把孩子直接放老宅,想着一週可以四五天住這兒,或者時不時回來看看,倒是也不錯,反正自己不需要太費心了。
兩個人離開老宅的時候,天已經不早了,漫天都是星星,兩個人坐着公交車,回去自己四合院。
到了家裡,打開電燈,屋子裡冷冷清清的。
初挽嘆:“我突然有點不習慣了!”
這兩年來,有了孩子就有保姆,家裡一直鬧鬧騰騰的,現在突然清淨下來了,竟然不習慣了。
陸守儼:“挺好的,讓兩個小傢伙擱老宅鬧騰,我們自己清淨清淨。”
初挽聽着,便忍不住笑,撲過去,抱住他的腰:“好了,他們不在家了,家裡就我們兩個了!”
陸守儼低頭看着她那樣子:“怎麼,你要在家裡稱王稱霸嗎?”
初挽仰臉,笑看着他,眼神便逐漸瀰漫了風情:“對,這麼大宅子,就我們兩個人,想怎麼着就怎麼着!”
陸守儼看着這樣的她,黑眸中便逐漸起了熱度。
他挑眉,低聲說:“先把家裡收拾收拾吧,收拾差不多,再燒點熱水。”
他沒細說,不過燒點熱水什麼意思,初挽懂。
當下陸守儼作爲主力進行指揮,初挽跟在後面幹活,兩個人先把帶回來的各樣物件都安置妥當,初挽順便巡邏了一番她的各樣寶物藏品。
檢查完這些,陸守儼已經把家裡打掃得煥然一新,熱水器裡也燒好了熱水。
家裡乾淨多了,初挽也是心情大好,撒歡抱住陸守儼,陸守儼順勢乾脆將她抱起來,直接進了浴室。
這四合院裝修時候修了大浴室,兩個人躺進去都足足夠。
初挽被抱着直接進了水,她撲騰着腿兒勾住他的腰。
陸守儼將她按在浴缸邊沿上,就這麼在水裡來。
他力道很猛,毫不忌憚的,一會兒水就灑了半浴室。
那浴缸邊緣實在是滑,初挽勉強用兩隻手撐着,開始還行,後來就趴那裡了,哭唧唧地道:“你能輕點嘛!”
陸守儼俯首,在她耳邊,安撫地吻上她盈着水珠的臉頰,低聲道:“小寶寶不在家,你撒歡成這樣?”
初挽頓時羞恥得腳趾頭都縮起來了:“纔沒有呢!”
陸守儼看她趴着實在可憐,有力的大掌便輕握住她的腰,這麼握着時,她卻下意識撅起來了。
這曲線實在是勾人,陸守儼眸色驟然加深,壓下那腰。
回國後,陸守儼很快就開始上班了,還是原單位,不過因爲一年國外學習培訓,工作難免生疏,他加班加點熟悉工作,倒是忙得很。
初挽不用上課,不用上班,孩子又不在身邊養着,倒是自由起來。
不過她手頭需要操心的事也不少,各方面都得一樁樁來。
她之前給迪拜拍賣會籌辦組寫信,他們之前在美國回信了,表示他們主辦的拍賣會是面向國際的,並不侷限於迪拜當地的風俗,只要是有價值的藝術品,他們都非常歡迎。
初挽考慮後續溝通方便問題,便沒再回信,現在回國了,正式給他們寫信,將自己的比利小子照片翻印件以及美國權威鑑定機構複印件寄給他們,請他們進行拍品審覈。
那件法國Beauvais羊皮紙彌撒經書自然也不錯,不過那個沒做相關鑑定,她也不方便帶着實物跑一趟迪拜,所以想着想賣這張比利小子照片吧。
寄出去照片後,她考慮着,先拜訪下嶽教授和嚴瑾院長,之後便去一趟景德鎮,看看易鐵生那邊進展,景德鎮窯廠那邊沒什麼問題,她就過去深圳了,開始買地。
她先整理了下自己這次出國拿到的一些資料,包括圓明園照片複印件等過去見了嶽教授,嶽教授見到初挽很是興奮。
師徒兩個一年沒見了,初挽這趟出國收穫太大,也發生了許多事,嶽教授都喝不得討論討論。
嶽教授先提起初挽從瑞典東印度公司獲得的航海日誌,他說他已經做了不少研究,目前已經確認,這就是當年海上絲綢之路上的寶船,這艘寶船上應該有大概上百萬件的精美瓷器,對於研究清朝社會文化以及對外貿易交往有着非常重大的文化意義。
“不過具體地點,我們還需要細查,畢竟那個信息有些模糊,我和嚴院長討論過幾次,他們也在爭分奪秒想找到這個地點。”
初挽聽他提起嚴院長,便順便提起最近水下考古研究所的進展。
嶽教授更是感慨連連:“上次多虧了你,幫着嚴院長他們採購了國外進口潛水設備,據說他們最近訓練進步很大,正和澳大利亞一家水下機構合作,請對方派來專業人士過來中國,幫着一起培訓水下考古隊員,提高他們的水下考古能力,反正現在要做很多事情,科研探究工作,水下考古技術,這些都不能有短板,得齊頭並進一起努力。”
初挽點頭稱是,師生兩個又討論了其它許多事,圓明園照片,德國的維京劍,黃金板楔形文字,以及初挽淘換到的其它物件,初挽弄回國的那幾件文物等。
嶽教授博古通今,自然給初挽不少啓發,初挽也提起自己將來的打算,她想自己修建一座博物館,到時候博物館按照題材分類,展示自己的藏品。
嶽教授乍聽到,愣了下:“自己修?”
初挽:“對,我打算買一塊地,最好是佔一塊好位置吧,然後自己修建博物館,當然了,我的藏品還是得慢慢豐富,現在感覺還是欠了點。”
她以前是隻喜歡收藏自己喜歡的,珍稀的,但是現在發現,如果要做私人博物館,那就只好是成套系的,比如就像集郵一樣,哪怕某個年份賣不上價,大家也不喜歡,但依然應該收藏起來,這樣才能成套。
嶽教授依然不明白:“那,那得多錢?”
初挽也怔了下,之後才明白,嶽教授擔心的是錢,便道:“我這次在美國,倒騰古玩,同時還給洛克菲爾德家族做藝術顧問,他們給的薪酬很高,所以建博物館的事,暫時倒是不需要考慮錢的問題。”
嶽教授這才慢慢反應過來,他搖頭,嘆息,之後喃喃地說:“也對,也對,你給嚴院長他們一口氣贊助了那麼多潛水設備呢,那就得十幾萬刀勒吧,不少錢呢,你這麼有錢了……”
初挽頓時明白,自己這麼隨口說要建博物館的事,可能給了嶽教授不小的衝擊。
畢竟嶽教授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幾百塊,他就算知道自己能掙錢,但是到底沒什麼實際的感覺。打一個非常不恰當的比方,和一隻螞蟻說摩天大廈很高,它能理解的“高”和這個實際的高可能不太一樣。
初挽只好道:“嶽教授,古玩這一行,撿漏的話,確實來錢快。”
嶽教授點頭:“我明白,我明白。”
他又嘆息連連:“初挽,說實話,你別笑話我,我以前呢,這腦子古板,反正骨子裡也清高,自命不凡,現在我算是知道了,市場經濟了,咱們做科研的都不能沒錢啊!你現在掙了不少錢,給嚴院長他們買設備,這可是幫了大忙;之後又把咱們的十件文物給換回來了;現在自己又要建私人博物館,這一樁一樁的,每一件事都幹得好,作爲老師,我沒別的可說的,只能說一個好字了。”
初挽笑道:“嶽老師,每個人走的路不同,所發揮的作用不同。我確實做了一些事,這些事換一個人做,估計做不來,我很有底氣地說,也只有我能辦到了。不過同時,作爲學生,我也想對老師你說,你做的有些事,我也做不來,你也是不可或缺的,我們只是分工不同。”
這話聽得嶽教授笑了:“你說得好,你呢,好好掙錢吧,能撲騰多高就撲騰多高,我呢,就專心埋頭苦幹做研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