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錢寧一排開酒罈上的泥封，一股濃烈的酒香，頓時就從壇中溢了出來。
正德讚道：“好濃郁的味道，一聞就知道烈的很。快，給朕倒一碗嚐嚐。”
錢寧忙斟滿了三碗，道：“我們陪皇上喝。”
卓不凡提醒道：“皇上，這酒可烈的很，您慢些喝。”
正德擺了擺手，豪氣干雲的道：“朕喝酒，什麼時候露怯過？”
錢寧陪着笑道：“是啊，咱們皇上可是海量，別管多烈的酒，到了咱們皇上這裡，都如白開水一般。卓公公你剛進豹房，還太瞭解。”
卓不凡發現這錢寧也真夠可以，一邊拍馬屁，一邊還能不軟不硬的給自己上點眼藥。他知道，錢寧的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初來乍到，不懂的東西太多，讓自己收斂一些，不要光想着出風頭。
這功夫，正德就已經舉杯就脣，急不可耐的喝了起來。卓不凡跟錢寧也忙端起了面前的酒碗。
雖然這酒味道大，但是錢寧也沒有想着能有多烈，他就不信，能比蒙人的酒還烈不成？可是，一口下去，錢寧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感覺就像是一股火流順喉而下一般。
那一碗酒，足足有半斤多。
一碗幹下去，卓不凡還勉強可以。
可正德和錢寧，可就不是那麼好受了。他們雖然酒量也還算得上不錯，但是一口氣喝半斤這麼烈的酒，他們卻還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有些不適應。放下酒碗之後，都覺得有些醉意熏熏了。
錢寧更是，只感覺一陣陣的反胃。他爲人慎重，怕一會兒酒意上頭，在正德面前失態。忙起身道：“卓公公這酒確實烈，聞所未聞啊。屬下比不得皇上您海量，有些受不了的了，屬下先行告退，還望皇上見諒！”
正德現在也不過十七歲而已，雖然貴爲一國之君，但是心性卻還是有些孩子氣。聽聞錢寧誇他酒量好，很是高興。雖然同樣有些飄飄然，但正德還是強忍住頭暈目眩，向錢寧擺手道：“去吧去吧，這麼點酒你就不行了，以後可要多練啊。”
得到正德允許，錢寧忙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太素殿。
正德興致很濃，夾了一片肉吃下，向卓不凡醉眼惺忪的一擺手，道：“小卓子，朕說話算數，只要你做出了這烈酒，朕就重重的賞你。說吧，想要什麼賞賜？”
卓不凡心中一喜，正準備趁機向正德求情，讓正德赦免了蘇淺雪，還沒開口，就見馬永成從外面走了進來。
正德的思路頓時被打斷，指着馬永成笑道：“老馬呀，你今日有口福了，快，嚐嚐小卓子給朕做的這酒烈不烈？朕敢保證，你一定沒喝過。”
馬永成施了個禮，道：“皇上，那些家中有女遭蜀王侵犯的大人們，都在豹房門外呢，請求皇上處置蜀王。”
正德的臉色馬上就塌了下去，皺眉道：“煩人，朕好好的心情，都要讓這些人給破壞掉了。”
話音沒落，熙熙攘攘的一大羣人就已經從外面闖了進來。爲首的，正是那位刑部尚書屠勳。
卓不凡知道，這些人，定然都是那些家中有女兒被蜀王凌辱的苦主了。
這個時代，禮教嚴苛。被採花賊凌辱之後的女子，是沒有顏面再活下去的。大部分都自盡了。即便是有那沒有自盡的，也不會爲家中所容。還是會被逼自盡，或者剃度出家。總之，一輩子是給毀了。
衆人先是向正德使了個禮，屠勳就越衆而出，朗聲道：“臣刑部尚書屠勳，懇求皇上，審理蜀王一案。”
其餘衆人同聲道：“懇求皇上，審理蜀王一案！”
正德剛登基的時候，經常被那些文官如此脅迫。他支持劉瑾奪權，也不無這方面的原因。閹人一切全都賴於皇上，自然要比文官聽話的多。隨着劉瑾漸漸掌控朝局，已經很久都沒有這種場面了。
最近這件事在朝廷民間鬧得都是沸沸揚揚，本來，正德是準備等過些日子，百姓都把這件事忘了之後，再便宜從事的。
可是，最近這件事不但沒有冷卻的跡象，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正德還從錦衣衛密探那裡隱隱聽聞，民間甚至有百姓說宮裡在包庇蜀王。
屠勳等人更是，每天會數次前來豹房求見。
不過，擅自闖入這還是頭一遭。見狀，正德就知道，這些人的忍耐怕是已經到了極限了。
正德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朕今天就將蜀王移交三司會審。你們滿意了吧？”
衆人齊呼：“吾皇聖明！”
正德擺手道：“滿意了，那就下去吧。”
屠勳躬身道：“皇上，老臣懇請避嫌。”
正德道：“好，那刑部就讓侍郎王鑑之代你審理蜀王案。另外，讓禮部宗人令也參加。若罪名屬實，依祖制處置。”
一衆官員，這才施禮退下。
正德看了卓不凡一眼，道：“小卓子，你這個侍衛統領，有些不稱職啊。怎麼能讓那些文官將朕這豹房視若無物，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呢？”
卓不凡忙躬身道：“屬下疏忽，請皇上責罰。”
正德擺了擺手，道：“罷了，饒你一次。”
卓不凡抱拳道：“多謝皇上。”
心中，卻是在暗暗叫苦。本來還想趁着正德高興趁機讓他赦免蘇淺雪呢。現在，被這些官員這麼一鬧，正德還怪自己的大門沒有看好。自然不能趁着這個時候向正德請求了，免得適得其反。
馬永成見正德心情不好，他往前湊了兩步，笑的滿臉褶子，弓着身子，道：“陛下，奴才還有一件喜事要告知陛下。”
正德這會兒酒意上頭，醉眼朦朧的道：“哦？什麼喜事兒？說來聽聽。”
馬永成道：“鄭和航海圖，奴才給皇上您找到了。”
正德頓時精神了兩分，問道：“在哪裡？”
馬永成道：“陛下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正如您那日所說的那樣，劉大夏那老匹夫並沒有敢將鄭和航海圖焚燬，還是悄悄藏了起來。奴才得到確切消息。那鄭和航海圖，現在仍在城外劉家的田莊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