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幽幽轉醒,感覺腦袋還是一陣眩暈。
愣了半晌,她纔想起來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她想不通,怎麼會忽然昏過去。
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玉堂春忍不住心中一暖。
身在風塵這麼多年,她見多了那些男子的下流不堪。卻是沒有想到,自己都公然擺出了一副要獻身的意思,卓不凡卻還是沒有趁人之危。
隨即,一股深深的恐慌又浮上了玉堂春的心頭。既然沒有能完成王景隆交代的事情,那爹孃怎麼辦?
玉堂春心中一驚,忙翻身下牀。
她一出門,就看到一老一少兩個男子,正蹲在屋外的房檐下。
看到玉堂春出來,那老者老淚縱橫,悽然叫了聲:“三兒……”
那少年也是泣不成聲,叫道:“姐姐……”
“爹爹!”
玉堂春悲喜交加,哭着撲了上去。三人哭成了一團。
許久之後,玉堂春這才直起身子,啜泣着問道:“爹爹,你們是怎麼來這裡的?”
沒等老者開口,那少年抹了一把眼淚,道:“有一夥兒人找到咱家,說是姐姐你派來接我們的,讓我們到京城來跟着你享福。可是到了京城之後,他們卻忽然把我們關了起來。一直到今天,纔有兩個大俠把我們救了出來,送到這裡。”
玉堂春問道:“他們人呢?”
少年道:“他們送我們到這裡之後,那個大俠說姐姐你很快就會醒了,讓我們就在門外等着。然後,他們就走了……”
一旁的老者補充道:“我問恩公的性命,其中一個大俠說,那個說了算的大笑叫靖國侯。”
“靖國侯……靖國侯……”
玉堂春喃喃自語,美目悽迷。
……
一個月之後,天下第一樓的建造,已經到了尾聲。
此時,正是春暖花開,草長鶯飛之時。
對於天下第一樓,卓不凡只是提出了一個大概的構想。但是,這造出來之後的效果,卻是讓卓不凡感嘆不已,對這個時代的工匠水平心服口服。
那雄偉的規模,和美倫美觀的細節,讓卓不凡歎服。誰能想到,這是在全靠人力的情況下,窮數月之功就建成的。
不僅天下第一樓的進展順利,那七十多名暗境高手和三百名火槍兵的訓練也很順利。
並且,玉堂春也已經答應加入天下第一樓。卓不凡還想好了讓玉堂春和顧媚兒在天下第一樓開業之時大放異彩的辦法。
在卓不凡的刻意撮合之下,玉堂春和顧媚兒也從開始的水火不容開始慢慢接觸了。
這一個月,月瑤也想起了很多事情。除了她在彌勒教的那段兒日子還想不起來之外,其他大都想的差不多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卓不凡預想的方向發展,卓不凡這些日子的心情可謂大好。
這天,卓不凡剛從小湯山回來,就見谷大用正在府中等候。
看到卓不凡進來,谷大用忙迎了上來,急道:“侯爺,快跟我進宮吧,陛下等着呢。”
見竟然是谷大用親自來請,而且還是要進宮,卓不凡就知道,必有大事發生。要知道,若非有十萬火急的大事兒,朱厚照一般情況之下是不會進宮的。
當下,一邊跟着谷大用往外走,一邊問道:“谷公公,出什麼事兒了?”
谷大用滿臉的凝重之色,沉聲道:“安化王,反了……”
聞言,卓不凡頓時微微一愣。
他記得,歷史上安化王確實是反了。而且,之前卓青遙率衆襲擊朱厚照的事情,也正佐證了這一點。
可是,卓不凡怎麼都沒有想到,安化王造反,竟然湊在了這個節骨眼上。
有藩王造反,朱厚照就是再玩世不恭,也不得不提起重視。而且,朝中大臣的注意力肯定也都要被這件事所吸引。這事兒不塵埃落定,天下第一樓是不適合開業的。這個時候,哪兒有大人物會有心思去玩樂。
不過,好在卓不凡記得,安化王叛亂的事情,並持續了沒有多長時間。
一路上,從谷大用的口中。卓不凡也搞清了安化王叛亂的具體情況。
要說起來,這一切,跟劉瑾那廝還是脫不了干係。
事件的起因,皆因劉瑾當初的一個提議:整理軍屯。
所謂的軍屯,是洪武爺當年制定的一個政策。說白了,就是讓軍戶們有戰事的時候打仗,沒有戰事的時候種地,自己養活自己。
在洪武朝的時候,這個政策還是很好的。因爲,軍戶們閒時種地,不但可以自給自足,給朝廷節省了很大的一筆開支。而且,他們結餘的糧食,還能上交國庫,給國家創造利潤。
所以,不得不說,這是洪武爺的又一項天才的創舉。
可是,到了一百多年後的正德朝,這個天才的政策,已經很難維持的下去了。
因爲,隨着時間的推移,軍戶們的土地大都被軍隊的那些高級幹部霸佔了去。
雖然軍戶們的土地越來越少,可是他們需要交給朝廷的稅糧卻是一點都不會少。漸漸的,那些軍戶們別說自給自足了,有些人甚至連飯都吃不飽了。
可是,大明朝還有個規矩,你是軍戶,那就只能當軍人,別的一概不能幹。就是想做個小買賣都不行。
急於創造政績的劉公公發現了這個情況。他決定,從這裡入手,給那些苦哈哈的軍戶們做些事。同時,也給國庫增加一些收入。
所以,劉瑾當即便從朱厚照那裡請了旨意,要整理軍屯。查清土地,重新劃分,增加國家的糧食收入,改善軍戶們生活水平。
可是,這個問題連大字不識的劉瑾都能看的出來。就沒有別人看得出來嗎?
事實上,不是沒人看出來,而是這軍屯,根本就是不是那麼好整理的。一個不查就是粉身碎骨,一直沒有人敢去碰這件事而已。
要知道,那些霸佔軍戶們土地的,可不是尋常的地主老財,他們可都是鎮守一方的高級軍事將領,很多還是世襲的,在當地勢力盤根錯節。
政令倒是宣佈下去了,可是,那些具體實施的地方官員,又怎麼敢去斷那些高級將領的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