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阻攔她,想想還是算了,和小芳話不投機,今天再和她呆在一起說什麼也沒有意義……
暫時先不管小芳吧,把秦琴要和我說的那些重要事情談完之後,我再集中精力去解決和小晴之間的事情。
“今天天氣不錯,我帶你去個好地方。”秦琴一副很悠閒的神情,看起來她心情不錯。
“好啊。”
她不急,我乾着急也沒用,反正今天白天的時間是要耗在她身上了,那就慢慢等,看她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吧。
W市現在的交通狀況已經惡化到了極點,那些官員,爲了GDP的增長,爲了自己的政績,只管賣車不管修路,反正每賣出了一臺車,除了正常的稅費之外,還可以收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其他費用……
整個城市居然沒有自行車道,人行道也是時斷時續,過馬路的行人綠燈,年輕人要跑着才能過去,老年人就只能戰戰兢兢走到馬路中間等下一次綠燈或者等着被車撞死了。
車子賣得多,GDP確實嘩嘩嘩地往上漲,都快漲到省級城市前五名了,據說還要跨進五千億俱樂部,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和環境卻是日益惡化。
秦琴七彎八繞,帶着我向市郊駛去,不知道她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我也懶得問。
路上這麼長的時間,閒着也是閒着,有件事,我決定向秦琴確證一下……
嗯,委婉一些,沒必要壞了秦琴的好心情。
“你……還有……我家裡的鑰匙嗎?”我試探性地問了秦琴一句。
秦琴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回過了頭去:“怎麼了?”
“房間被人修整了,而且明顯清潔過……我一直在想是誰弄的,不會是你吧?”我向秦琴笑了笑。
小晴那邊已經確認沒有來清潔房間,如果也不是秦琴,那……
“這件事……我倒還一直想問問你,是你把房間敲成那樣子的嗎?你在找什麼東西?”秦琴反問了我一個問題。
“這把鑰匙,你有印象嗎?”我從包包裡取出那把形狀有些奇怪的鑰匙,拿到了秦琴面前。
秦琴取過那鑰匙,皺着眉頭看了看,搖了搖頭又遞還給了我。
“有位朋友和我說,這是那種壁式保險櫃鑰匙……”我向秦琴解釋了一下。
“你爸爸留給你的?你想找到什麼遺囑之類的嗎?”秦琴問了我一句。
“不是……是從你姐姐房間裡找到的。”
秦琴聽到我的話,身體似乎顫動了一下,隨後她突然一陣加速,接着一個急剎,把車子停到了路邊。
“你認爲,是她回來爲你修整清潔的房間?”秦琴問了我一句。
我向秦琴點了點頭,心中有種莫名的期待和激動。
“她不會回來了,房間是我找人整修清潔的。”秦琴剛纔臉上悠閒的神情全都收斂住了,變得嚴肅起來。
“她不會回來了,是什麼意思!?”我有些膽顫心驚地看着秦琴。
這麼長時間,我一直沒有向秦琴問關於秦玲的事情,一方面,我知道,秦琴有了什麼消息,肯定會告訴我的。
另外,我很擔心她已經知道了某種不好的結果,然後無情地粉碎我內心最後一線希望。
“這個,給你!”秦琴從身邊的包包裡取出了樣東西,遞到了我懷裡。
我低頭拿起看了看……
居然是一對晴天娃娃!
愣了半天,我突然想了起來,這……不是小晴送給我的那對晴天娃娃嗎?
“還有,這個……這個……”秦琴又拿出一些東西放到了我懷中。
秦玲的錢包,還有她的……
家門鑰匙。
“她……”
我看着懷中這些東西,有種將要窒息的感覺。
“媽媽早就知道了這一切,因爲怕影響我的選秀,所以一直騙我說……警方還在調查……”
秦琴放在方向盤上的雙手握拳又張開,張開又重新握成了拳……
“她怎麼死的?”我喃喃地向秦琴問了一句。
“別再問了好嗎!?”秦琴伏在方向盤上很淒厲地哭了起來,並且開始用雙手撕扯自己的頭髮。
我連忙摁住了她……
心跳一陣陣加速,胃裡面突然強烈翻滾起來,我連忙推開了車門……
我沒哭。
爲她而流的眼淚,到了今天,早就已經風乾了。
關上車門之後,我呆呆地看着手中兩個笑眯眯的晴天娃娃,終於明白它們是怎麼丟失的了。
娃娃的背面,似乎寫了字……
一個娃娃背後寫着小琴,一個娃娃背後寫着小威。
是秦玲的字跡。
“你以爲我很想管你啊?要不是爲了姐姐,我才懶得管你這個豬頭!”秦琴大概是注意到了我在看娃娃背後的字,在我身邊一邊罵着,一邊狠狠地推搡了我一下。
我沒搭理她,繼續看着娃娃背後那些熟悉的筆跡。
“我姐姐就是被你們家害死的!她如果不認識你爸,不進你家的門,她就不會死!”秦琴繼續在旁邊捶打着我。
“她沒有嫁給我老爸。”我木然地回了秦琴一句。
“說這個還有意義嗎!?她就是被你們家給害死的!”秦琴捶打得沒力氣了,額頭頂着我的肩側在那裡低泣起來。
我很想安慰一下秦琴,或者和她說聲對不起。
可是……我現在連自己都安慰不了……
回家的時候,看到家裡被人整修、還做過清潔,我那份興奮和期待之情,此刻猶然還在心頭。
可是……我調查來、調查去,最後……
我不該找秦琴確認這些事情的。
以前一直沒找她問過,爲什麼現在突然要向她問起?
給自己留份希望不行嗎?
留一個……生活的目標,和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所有的希望已經破滅,所有的期待都成虛妄,我該如何面對未來?那個已經暗無天日,沒有希望、沒有明天的未來?
“帥哥……”
“豬頭!”
“小威?”
“小威,你怎麼了?”
“傻了?”
“說話啊,別嚇我啊……”
我擡起頭,呆呆地看了身邊的秦琴一眼,或許是我太長時間的沉默,讓她誤以爲我神智有些不正常了。
“好了,我知道你很傷心,別這樣嚇我好不好?”秦琴很有些不安地看着我。
我把兩個晴天娃娃收進了包包裡,內心一片茫然。
不是我不想說話,是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我活在世上已經沒有了意義,我說的話,每個字,還能有意義嗎?
“姐姐在天上,肯定不希望你這樣,你要是真傻了,那我爲你做的一切,不都白忙了?你別這樣好不好?”秦琴又推了推我。
“她沒有嫁給我老爸,她到我們家來……其實……是來找我的。”我終於開口和秦琴說了幾句。
“我知道。”秦琴應了我一聲。
“所以,是我害了她。”
“小威……別這樣,好吧,我說錯了,不是你家的人害死我姐姐的……”
“……”
“你別這樣一種表情好不好?很嚇人的!”
“你找我,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和我談,是什麼事?”
我深吸了一口氣,在再次沉默了近兩個小時之後,終於開口問了秦琴一聲。
因爲我一直的沉默,秦琴明顯已經快到了崩潰的邊緣,聽到我這句話,她長吁了一口氣。
“小威,姐姐死了,我知道你心裡很痛苦……可是,我們還要生活下去不是?”秦琴繼續着剛纔對我的勸解。
“你說的重要的事,是什麼?”我向秦琴笑了笑,不想再聽她勸解我的那些話了。
其實我現在對她所謂重要的事,已經沒有了興趣。
只是,秦玲既然不在,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裡照顧好秦琴,就成了我現在最重要的責任之一。
秦玲,在晴天娃娃背後,寫下的小琴和小威,似乎就是爲了提醒我這一點。
秦琴剛纔勸我的很多話,我並沒有真正聽進去,除了她說的……
“姐姐在天上看着我們呢……”
也許秦琴對我做了那麼多、付出那麼多,都是因爲這兩個晴天娃娃。
是時候該我爲秦琴做些什麼了。
所以,我要知道,她想對我說的,很重要的事,到底是什麼。
“這話有些長,是關於天朝公司的。”秦琴終於沒有再賣關子了。
“嗯,你說。”
“我懷疑李天朝已經死了,去年就死了,不然他不可能一年多都不在公司現身……”秦琴皺起了眉頭。
“嗯。”
“你知道嗎?整個天朝公司,現在,差不多有三分之一,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有一個計劃……”秦琴說到這裡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犀利的光芒。
“嗯?”
我看着身邊的秦琴,突然對她有了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她今年才十八歲吧?
“我要讓天朝公司以後改姓秦,全部都捏在我秦琴的手心裡,由我說了算!”
剛纔的傷心、難過、痛苦,已經完全從秦琴眼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那種慣有的咄咄逼人氣勢。
“所以,我需要你來幫我。”秦琴收斂了她犀利的目光,轉頭看向了我。
“我?”
我有些猶疑地看着秦琴,很難相信,剛纔那些話,是從她這個,纔剛滿十八歲不久的女孩兒口中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