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問,爲師也不會說,到了該你知道的時候,不用你問,爲師也會一字不差告訴你,霓裳,你若不想成爲白沐衣的妻子,就答應白昶,代替白雲霓嫁給太子,當然,你若想和沐衣一起笑傲江湖,你也可以順從南宮狄的安排,成爲兩國的公主,嫁給白沐衣。”
靜音師太說完,竟不給她解釋的機會,飄身離開。
她愣怔怔立在懸崖之上,眼看腳下雲霧繚繞,真想一閉眼跳下去,不再想這些煩心事。
冷不防斜刺裡飛出一個人,將她撲到在身下。
“流氓!你想幹什麼?!”她不由怒吼。
白慕之紅着臉蹦起來,囁嚅道:“我以爲,我以爲......”
“你以爲我要跳崖是不是?”
白慕之點點頭。
斜睨白慕之,忽然問:“我醜嗎?”
白慕之立刻搖搖頭。
“那我窮嗎?”
再搖搖頭。
“我瘋了還是我傻了?”
“郡主,很好。”白慕之輕聲說,垂下頭。
星眸微微翻了一翻,單手叉着腰,噘着小嘴,數着手指:“那就是了,我一不醜,二不傻,三不瘋,好好地,我要跳崖做什麼?”
“我以爲你不願意代替雲霓嫁給南宮世修。”白慕之仰頭望着她。
“你竟然偷聽我們說話?”她瞪着他:“從什麼時候聽到的?”
“爹爹和你師傅說話的時候我就在門外,郡主,聽白某一句勸,離開這裡,回到你的寰轅去吧。”白慕之有些激動。
面對這個深愛自己的大哥,她的心又何嘗好受?
“白將軍好像不喜歡霓裳。”
“不,我愛霓裳,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她!”白慕之啞了聲音。
她靜靜地凝視他清瘦的臉頰,凸起的顴骨的確是爲了霓裳。
“那白將軍爲什麼不希望我留下,又爲什麼不相信我就是白霓裳呢?”她反問。
“因爲你能夠容忍我娘,因爲你還能夠救一次白雲霓,因爲你可以看着綠翹捱打受罰,因爲,”白慕之轉過頭,她知道,他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的淚。
她更明白,這個身體不是白霓裳的,白慕之不會看不出來。
鮮少有人知道,武功高強的大羲飄雪仙子害怕打雷,而每逢打雷,白慕之會揹着她,直到她睡着,她自己都數不清,自己在大哥的脊背上渡過了多少個雷雨夜,大哥在浮翠樓的閨閣內又走出了多遠的道路。
她知道的是,大哥對她的真情。
只是這份情,她負擔不起,更償還不清。
她的心裡只有南宮世修,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良久,提羅裙,緩步下山:“今天是冊立太子的日子,白將軍不該在這裡和一個沒有自我的人浪費時間。”
凝視她單薄的脊背,白慕之不由血往上涌,過去,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啞聲:“只要你願意,我會放棄現在的所有,陪你天涯海角自由自在。”
心,生疼,爲這份無法報答的真心。
甩開白慕之的大手:“我不願意。”
“霓裳,你若真的是霓裳,就爲了大哥留下,再也不要回那個是非之地了!”白慕之不甘心。
轉身,星眸明亮,薄脣勾一抹嘲諷輕蔑的笑:“白將軍既然知道我是寰轅公主蕭墨離,就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我想要的白將軍給不起的,若是當初,我爲了白將軍的英俊,做出了什麼讓將軍誤會的事情,墨離就此賠禮了。”
言罷,斂衽垂首。
決絕轉身。
白慕之呆呆的凝視她的背影,淚終還是落下。
飛霜殿內,文妃半跪在地上給南宮狄整理龍袍:“皇上,臣妾身份卑微,冊立太子何等莊重的大事,臣妾還是不要去了。”
“不,你必須去,太子不能無母,從今後,世修就在你的膝下了。”
事出望外,文妃不由愣住:“這,恐怕不妥吧?”
“有什麼不妥,若不是礙於祖制,朕早就封你爲後了,你不就是擔心年齡的問題嗎?放心,朕已經都準備好了,你現在就是四十五歲的文貴妃了,雖然不是皇后,卻是皇后之下再也沒有第二個了。”
文妃趴在地上叩頭。
龍目遙望殿門外:“不知丞相府準備好了沒有?”
文妃展展龍袍的衣角,淺笑:“皇上請放寬心吧,這是什麼時候,丞相一向聰明,自然不會抗旨不尊了。”
皇上的擔憂也是南宮世修的擔憂。
一大早,按照太子的服制穿戴整齊,確定無誤後,黑眸閃爍不定,幾次看向門口。
冉澤深知他在擔心什麼,也不免勸了幾句。
所謂心病終須心藥醫,冉澤再勸也抵不上那如花似玉的一笑。
“王爺,時間到了,該上朝了。”冉澤再催促。
黑眸沉幽:”冉澤,文妃真的說,她會來是嗎?“
冉澤點點頭:”是,屬下已經確定過了,白霓裳會代替白雲霓行合婚大禮。文妃娘娘說了,只要生米做成熟飯,百官面前,皇上是不會爲難太子和太子妃的。“
白昶請了靜音師太和文妃娘娘,說服她冊立太子之日,以白雲霓的身份去和太子合婚,她自然答應了,而且沒有附屬條件,是因爲她心中明白,皇上一定不會就這樣放過白雲霓。
她依舊有機會。
太子妃的服制早就送到了丞相府,她被接到了白雲霓的閨房內,紅蟬和綠翹也換了新衣服,一旁服侍她,菱花鏡中,鳳冠霞帔,百般嬌豔。
算起來,這應該是第二次和南宮世修成親了。
不同的是,這一次,不是和親,而是代嫁。
紅脣漾一抹自嘲的淺笑,白霓裳終究是白雲霓的影子。
即便是嫁給心上人,也終究是冒了白雲霓的姓名,長長的蔻丹嵌進自己的皮肉,她竟不覺得痛,還是紅蟬看見,心疼的低呼一聲:”小姐,你要是難過,就咬奴婢一口吧。“
星眸迷離,音色愴然:”難過?我爲什麼要難過?我開心的很呢,應該是白雲霓難過纔對。“
菱花鏡中,氤氳了絕世容顏。
報復的滋味是痛和痛,至於那一絲絲的快感早已淹沒在她自己的心思中了。
”三少爺,;老爺吩咐了,您不能進去,任何人不能進去看望大小姐。“門外響起奴才們的喧鬧。
緊接着是陣陣哀嚎聲,她輕聲吩咐紅蟬:”放下蓋頭吧。“
與此同時,門被一腳踢開,白沐衣黑着臉站在門口,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