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取下墨鏡,一雙妖媚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你又是誰?”她冷哼一聲。
這時,季向北從臥室走了出來,他將我攔住她的手放下,走到她的面前。
“Alex,好久不見。”季向北淡淡地說道。
Alex?我覺得這個名字意外的耳熟啊。
“哪裡久,我感覺就只是幾天沒見而已。”她的眼中滿滿的炫耀之意,明顯是衝着我來的。
不過是個和季向北比較熟的女人而已,用得着嘛。我翻了個白眼,不屑一顧。
等等,Alex?那個名牌作家?我記得季向北的書房有很多她的小說,原來她是個女的,不過,Alex也有重名的,說不定只是湊巧。
“我寄過來的那些書,你都有看吧?每一本都有好好珍藏吧?那可是是我寫的書!”她神色有些異樣,感覺很緊張。
變臉真快。我吐槽。
不對,她說,她寫的書?我眨了眨眼睛,不會那麼巧吧?
“有些沒看。”季向北側了側身子,讓她進書房。
她走進書房,直奔她的書那一角,沒有一點猶豫或疑惑。看來她很清楚這裡的擺設。我的心裡有點發堵了。
Alex翻開一本書,書籤還在。她有些失望,看來他沒有看到。
“你要把書全部看完,不然真是浪費了我的一片苦心。”Alex轉過頭,對着季向北說。
季向北面無表情。
Alex皺了皺眉頭,走到他的面前,直接抱住他。
“你還好嗎?我很想你。”Alex不顧他們身旁還有個我,就那樣忘乎所以地擁抱着他。
季向北全身一震,下意識用手圈住了她。
什麼意思?如果我沒有記錯,昨天他沒有給我任何的迴應,可是爲什麼他對她就可以……
“你們,什麼關係?”我傻眼了。
如果說,不草率的說喜歡是我的決定,那麼我決定喜歡你,只是個意外。
蘇涵瑤,一個人栽一次可以,兩次已經很愚蠢了,爲什麼,你還要栽倒第三次?我後退了一步,轉過身。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不是嗎?只是因爲太喜歡,而不願意去想。
那張書籤上面寫着的“I L U”不就是I love you嗎?她又有季向北公寓的鑰匙,而且還那麼熟悉這裡……我的反應哪有那麼遲鈍?這些不過是我在逃避而已。
他們不僅僅是熟,或許……還有些什麼,只是我不知道。我跑進臥室,鎖上門。
一件一件,將行李收拾好,我的東西不多,只不過是一個箱子和一個包包,收拾好東西走人,是分分鐘的事情。
我沒有想過我會那麼衝動。
可是他也太過分了吧?前一秒還說喜歡我,下一秒就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說不定只是想玩玩而已!我的鼻子好酸,眼睛涌出的淚水讓我猝不及防。
“咳咳……”人倒黴的時候,咽口水都會被嗆到。
我捂着嘴,不停地咳嗽,喘不過氣來,胸腔那一處,很痛。
“蘇涵瑤!”季向北在門外敲着門,我在門內堵着
門。
我擦着眼淚,手背全是淚水,但是一點也止不住,而且更是洶涌。
搞什麼?!蘇涵瑤!你清醒點!我好像看到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站在我的身旁,不停地大喊着。
你是誰?你是我嗎?我清醒不了啊。我好累。任家彬因爲我而死,季向北卻只是玩玩我。你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比我更倒黴?
不如,你替我活下去吧?
我的眼神漸漸迷離,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忽然笑了。
她說,好呀。
我跌跌撞撞朝着她走去,不小心碰倒了杯子。我漸漸走到臥室的陽臺。
她在朝着我招手,她說,過來啊,過來我就替你活下去,你再也不會那麼累了。
我微笑着。就在我準備從陽臺跳下,另外一隻腳已經伸出去的時候,她忽然變成了任家彬。
“不要!”
與此同時,季向北把我拉了回來,緊緊抱住了我。
季向北全身發抖,在衝進來的那一刻,他看見我快要掉下去了,他忽然好怕,好怕會失去我。他沒有試過這種感覺,他相信,如果我真的掉下去了,他會恨死他自己。
好累,你不是要替我活下去嗎?騙人的。我漸漸閉上了雙眼。
季向北抱着我,發現我全身沒力,低頭一看,我已經昏迷了。
“怎……怎麼回事?”Alex感覺莫名其妙。
季向北轉過頭,陰冷的眼神彷彿讓人墜入地獄深淵。
“滾。”
Alex睜大雙眼,“你叫我幹嘛?滾?”
“滾!”季向北重複了這個字。
她垂下眼簾,轉身離去。
“順便還給我媽鑰匙。”季向北不再去看她。
Alex一頓,他原來都知道。
隨着關門聲響起,這個房間漸漸安靜了下來。
季向北守在我的身旁,就像他生病,我守在他身旁一樣。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夢見,小時候欺負蘇秦振的那個人,他瞎了眼睛,他問我爲什麼要弄瞎他的眼睛。我還夢見,在我出任務時,被我用搶打死的人,他們全部回來找我了。還有任家彬,他冷着臉,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我一樣。
子彈從我的身邊擦過,任家彬爲我擋了子彈,他說,“別怕,繼續。”
他替我擋了子彈,血沾滿了我的手,怎麼都洗不掉。
任家彬漸漸遠去,背景一片空白。
“求你,求你別丟下我!”我大喊着,站起身去追他,可是他好快,一下子就不見了。
世界變得黑暗,所有因爲我而傷的,因爲我而死的人忽然出現,他們圍着我,一句句地問我,“爲什麼要傷害我?我是無辜的啊!”
我不知道,別問我……我拼命捂住耳朵,可是聲音無孔不入。
那些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不知道!”我又一次驚醒。
我大口大口地喘氣,當我定下神來的時候,發現我周圍都是人。
“滾!你們都滾開!我不知道!啊!”我的精神要崩潰了,抓起枕頭就丟向他們。
“小蘇!我是敏箏啊!”敏箏被枕頭砸到。
這些人都是我最親的人。
家人和朋友。
可是,我一個都認不清了。
“姐!”蘇秦振抓住我的手,不准我亂動。
我手腕一個翻轉,反手抓住他,用膝蓋向上一頂,借力把他摔了出去。
“秦振!”張瑾玥跑過去扶起蘇秦振。
“滾啊!”我尖叫着,下牀跑出去。
“砰!”一聲悶響,我被隨後趕到的季向北擊倒。
季向北接住了我,把我抱到牀上。
“醫生怎麼說?”蘇秦振擔心地看着我。
“心理問題。發生了某些事讓她受不了,精神崩潰而出現幻覺。自殺傾向很嚴重,傷害自己和他人的事也時時會發生。”跟着季向北去找醫生的夢嵐幫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怎麼辦?”敏箏說不出話來了。
這樣的我,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靠自己吧。”夢嵐說了等於沒說。
季向北幫我蓋好被子,然後擺了擺手,讓所有人都出去。
房間漸漸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一個昏迷的我。
“一會爸媽就會過來,把姐接走。謝謝你。”蘇秦振揉了揉眉心,早知道,他就不讓我接那個任務了。
季向北靠着牆,回想起剛剛醫生說的話。
“像蘇小姐這樣的人意志是很堅強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崩潰,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之前發生了什麼事,變成一個導火線,引燃了她的情緒?”醫生是組織裡的一員,他很清楚我的身體狀況。
是因爲他和Alex……季向北握拳,狠狠地砸向牆壁。
所有人都看着他。
蘇秦振搭上他的肩膀,“這也不怪你,她本來就應該要爆發一次,一直壓抑着對身體也不好,現在一下子全爆發出來,說不定也是件好事。”
季向北沉默不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爸媽都來了。
他們一進門就同時看向季向北,只是季向北一直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臥室裡,我慢慢睜開眼睛。
現在是幾點啊?天怎麼那麼黑?我好像睡了很久的樣子。我坐起身,摸了摸脖子後面,好痛。
我剛剛做了什麼事?我捂着頭一直想。
一幕幕從眼前飛快地閃過。任家彬死的時候,季向北和Alex擁抱的時候,我跨出陽臺的時候,醒來朝着敏箏丟枕頭的時候,把蘇秦振丟出去的時候……
怎麼會……這個樣子?我看着我的手,在空中虛抓了一把,可是,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地方是用了力氣的。
媽推開門,看見我已經坐起身了,只是不知道我看着自己的手在幹嘛。
“涵瑤。”她走了進來。
我沒有理她,一直呆在我的世界裡,好像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到的樣子。
“你……”媽看出我的狀態不對勁了,趕緊叫人過來。
敏箏衝進來,照着我的臉就是一巴掌。
“蘇涵瑤!你醒醒好不好!”她一邊抹着眼淚,一邊罵着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