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車上換衣服,不然待會兒那羣粉絲又要來堵你了。”小A見周露停下沒動,不禁催促道。
周露腦袋上還罩着偌大的狐狸頭,站在後臺接前臺的入口邊,工作人員來來回回,沒人催她離開,也無誰將她留意。
她看着已經站在臺上正中那隻黑色的貓慕朝夕。
評委正就着布偶的外形開起輕鬆的玩笑,說這貓有種滑稽的上鏡感,肚子圓圓的,四肢纖長,不難看出裡面的小姐姐身材不錯,說不定摘下頭罩是個美人。
另一個評委就接嘴說,那就肯定不是NANA本尊了。
去年NANA橫空出世時,整個樂壇在無形中達成了共識,她是個很會唱歌的女歌手沒錯,但在外形方面,誰也沒有給予太多期待。
這是個看臉的娛樂世代,混娛樂圈,沒道理長得好看還捂着。
捂着就只有一種可能:當然是長得不好看咯。
氣氛很活躍,周露的心底卻有說不出的不安在蔓延。
“再等等。”她堅持,打定主意要聽慕朝夕唱完。
小A勸阻無望,只好站在她身旁,耐下性子等待。
慕朝夕是倒數第二個出場的選手,不管前面的唱得怎麼樣,審美疲勞的評委和觀衆都希望快點結束。
“真搞不清楚你到底在意什麼……”
小A搖頭不解的同時,音樂響起,黑色的貓單手扶起架在面前的麥克風,開聲的一剎,原本還在交頭接耳的評委齊齊愣住,臺下緊跟着安靜下來,放眼看過去,盡是一張張被震到的臉孔。
小A臉僵了,低聲罵了句‘靠’。
慕朝夕那麼的會唱?
單說水準,絕對甩前面的人好幾條街,就連有亮眼表現的周露都瞬間顯得無比平庸。
大約三十秒的前奏部分過後,臺下忽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狂熱!
那種興奮的叫喊,趨於一致的澎湃,簡直就像某個巨星的演唱會現場。
評委傻眼了,拍着桌子站起來探出前身,恨不得雙眼多出透視的功能,一眼看清楚黑貓面罩內的真容。
貝斯手和電吉他手似乎也很喜歡黑貓,不約而同的走到她左右兩側,和她互動。
而那隻看上去外形有些怪異又十分淡定貓絲毫不怯,享受着舞臺,完全沉浸在嗨翻天的氛圍裡,支配全場。
3分26秒的歌曲結束,慕朝夕舉起麥克風做了乾脆利落的收尾。
然後,有些微喘的她這才發現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四周怎麼那麼安靜呢?
沒唱好?
可是剛纔的氣憤明明很好啊……
這時候,其中一個評委緩過神來,把話筒拉到自己跟前,衝臺上口沫橫飛的喊話,“講道理,臺上的黑貓小姐姐其實你就是NANA吧?我用我入行二十年的名聲來賭,你要不是的話我就此封筆再也不寫歌!”
他旁邊的女評委直接從評委席走出來,“不行,我要上來摘頭罩,不管怎麼樣先看看你的樣子!我就看一眼!”
觀衆跟着沸騰起來,掀起人浪一陣陣的往舞臺方向涌。
場面隱隱露出失控的倪端。
朝夕嚇得一縮!
搞什麼鬼,怎麼變成這種情況了?
她唱的又不是專輯裡的歌,有那麼像嗎??
除了她自己沒太大感覺,這個問題不管問到現場的誰,都會無比肯定的回答她何止像,根本神似,是NANA本人絕對錯不了!
眼看着女評委跑到臺上來,還在蒙圈狀態的朝夕尤顯無措。
怎麼辦?
跑回後臺?
可是後臺的工作人員全在看着,且周露和她的助理小A站就在左手邊出入口處,紅色的狐狸竟然釋放出陰鬱的氣場,垂在身側的爪子呈握拳狀,好像很生氣?
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隨便給她個教訓。
秦可人的話迴盪在朝夕的腦子裡。
就眼下看來,教訓是一定有了,只是看場面好像玩大了點兒,全場分分鐘要抓住她驗明正身的節奏啊!
關鍵時刻,數名黑衣保鏢趕在之前從另一邊上臺,“慕小姐,我們是小方太太的人,請跟我們離開這裡。”
保鏢一邊說,一邊衆星拱月般擁着朝夕迅速撤離。
接下來的過程可謂艱難!
當他們開始移動,臺下的觀衆隨之尖叫,女評委像電影裡的反派,指着她大喊“攔住她,別讓他們跑了”!
工作人員嘗試阻攔,均被方家保鏢放倒!
到臺下場地後,保鏢們個個化身戰神版摩西,硬生生的將人海分開,護着黑貓小姐姐一步一步地向場外挪去。
搖滾音樂節裡司空見慣的混亂,在C區轟轟烈烈的上演着。
……
半小時後。
音樂節的重心是一座去年中剛建成的體育場,VIP休息廳就暫時設在裡面。
簡寧坐在寬綽的落地窗邊,歡快的刷消息,“微博上都瘋了,全是NANA本尊現身音樂節的新聞,你看這段現場錄像分析得有根有據,博主還發誓說你絕對是美女,不是的話他直播吃翔三斤,現在這些人……”
說着,無語又莫名欽佩的搖了搖頭,轉頭看向一旁的好友,對那素顏的臉予以中肯的評價,“這個博主逃過一劫。”
朝夕剛從隔壁的小房間換了衣服出來,直徑走到簡寧對面,拿起自己的小提琴看了看,又望望挨邊放着的手袋,皆完好無損,沒有被人動過。
心下又再鬆一口氣。
目前的情況是:網上炸了,各家媒體派出精銳小組跟蹤報道,“秦朝”的官博君被大批樂迷瘋狂@求真相,音樂節的現場掀起新一輪全場找NANA的活動,而她則幸運的逃過被抓現行的大危機。
誰也沒想到,年後就一直沉寂的NANA重新歸回大衆視線,以這樣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
“那種久違的緊迫感又回來了。”站在落地窗前,朝夕看着大樓外熱鬧的人羣,忽然有了身爲公衆人物的意識。
“好還是不好?”簡寧抱着手笑問。
朝夕撇撇嘴,“辭去樂團替補小提琴手的時候感覺自己瞬間成了無業遊民,有點兒無措的意思。可是剛纔站在舞臺上唱歌的時候,一下子就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想要得到必然會先失去,如果站在臺上的副作用是失去自由,那麼她是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