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悄悄話,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歡呼。
“郡主回來了!郡主回來了!”
聞言,兩人皆是一怔,慕容長歡回過頭,正巧對上了迎面走來的溫孤瑤的視線,就在她以爲溫孤瑤又要向她發難的時候,卻見溫孤瑤率先側過了頭,錯開了同她對視的目光。
一見到溫孤瑤,老管家立刻笑逐顏開,熱切地迎了上去,各種好言相慰。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這把老骨頭都要被你急出病來了……快快快,外頭太陽辣,看把你熱出一頭汗,快些進屋涼快吧!老奴去讓人端些冰來,降降屋子裡的暑氣……”
“是我不懂事,讓秦伯擔心了。”
溫孤瑤淡淡地回了一句,語氣波瀾無驚,似乎一下子長大了許多,沒再那麼衝動莽撞了。
“郡主說的這是哪兒的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管家笑呵呵地附和着,一行人便就衆星拱月般將溫孤瑤迎進了王府裡。
由始至終,溫孤瑤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既沒有同慕容長歡說上半個字,也沒有與她發生任何衝突,甚至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
慕容長歡自是樂得清靜,覺得如此甚好,省下了她的一番口舌和心力……如果對方出口傷人,她向來不會忍氣吞聲,但只要對方不主動挑釁,她也不喜歡在大熱天的跟別人撕來撕去,徒增燥熱。
一直等到溫孤瑤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門邊,天陽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卸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頭,就怕她和容館主再起衝突,將事態演變得更加惡劣!
“好了,別的話本館主也就不多說了,就先告辭了。”
鬆開手,慕容長歡退開兩步,晃着扇子轉身離開。
“館主慢走。”
立在原地,天陽沒有馬上進門,直至目送慕容長歡的馬車走遠了之後,才款步跨進大門的門檻,朝着溫孤雪的院子走了回去。
不想走到半路,卻見溫孤瑤雙手抱胸,靠在牆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似乎是專門在等他。
天陽不由一怔,擡頭左右轉了一圈,早已不見了其他人的影子,只有溫孤瑤孤身一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下意識的,不等走到溫孤瑤的面前,天陽下意識便要轉身避開。
只是不等他走出兩步,就被溫孤瑤開口叫住。
“站住!”
不得已之下,天陽只好頓住了步子。
溫孤瑤說着就已經走了過來,款款繞到了他的面前,剔眉睨了他一眼,問道。
“剛纔在外面,那小子跟你鬼鬼祟祟的……說了什麼?”
“沒、沒什麼……”
“嗯?”
“郡主,你就別爲難屬下了,”天陽苦着臉,感覺到溫孤瑤直勾勾落在他臉上的視線,只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這是容館主與世子兩人之間的事,屬下覺得……郡主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話音未落,就聽溫孤瑤冷然喝了一聲,不悅道。
“放肆!雖然二哥不是本郡主的親哥哥,但是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本郡主早就已經將他當成是親人來看待了!至於早上說的那番話……不過是一時之間的氣話罷了,你還當真了麼?”
“屬下不敢。”
“哼!那你還把話藏着掖着幹什麼?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是怎樣?那個容館主一看就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如今在這種緊要的關頭,更應該多加防備纔是!你不防着外人,同他勾肩搭背的,反倒防起本郡主來了……說,你跟他之間,是不是有着什麼見不得光的買賣?”
聽到溫孤瑤隨口胡謅,扯了一頂大帽子就往他頭上蓋,天陽不由變了臉色,趕忙矢口否認!
“屬下對世子一心一意,絕無二念!還望郡主口下留情,莫要亂加揣度……”
“既然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那就把話攤明瞭說吧!怎麼……本郡主關心一下二哥也不行嗎?難道本郡主還會害了二哥不成?放心!二哥是父王和母妃的心頭寶,本郡主就是再委屈,也絕對不會碰他一根汗毛的!”
瞅着溫孤瑤這般架勢,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天陽糾纏不過,只好把慕容長歡先前交待他的話同溫孤瑤複述了一遍。
“館主讓屬下轉告世子,今夜戌時約世子在楓樹林見面,說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世子說。”
“切!”
聞言,溫孤瑤佯作不在意地輕嗤了一聲,擺擺手撇開了腦袋,不屑道。
“看你們兩個神神秘秘的,還以爲是在謀劃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不就是見個面嘛……有什麼說不得的?還去什麼小樹林,真不知道該說那小子是有情趣還是太無聊,大半夜的也不嫌蚊子多!到時候別忘了多帶點驅蚊的香囊,免得咬上十個八個毒蚊包回來……”
一邊說着,溫孤瑤就擺擺手自顧自走了開,像是一下子失去了興致。
天陽不疑有他,待她走遠,便就匆匆趕回了院子。
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溫孤瑤若有所思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陰寒的冷笑。
“今夜戌時?楓樹林麼……呵,本郡主還在苦惱該想個什麼樣的法子把你釣出來,沒想到你就自己迫不及待地送上丨門來了……容館主?切,好好的女人不當,偏要當男人,扮了男裝又假不正經,變着法子勾引男人,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還真夠虛僞的!見着滿城的百姓那麼傷心,看來本郡主是該替天行道,滅了這個討人嫌的死妖孽!”
坐在馬車裡,慕容長歡忍不住撓了撓耳朵,覺得有點兒癢,大概能猜到是誰在背地裡罵她,哦不……更確切的說法,是誰在背地裡罵她罵得最狠。
不過,罵她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也不在乎這一聲兩聲的。
自從今天早上出了花雪樓,慕容長歡就深深地感覺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敵意,彷彿在一夜之間成了人民公敵……那種感覺,坦白來說還真有些讓人心裡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