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王國的忠勇將臣們高舉手中寶劍,他們感受着最敬愛的國王陛下雙眸中的激昂,不知不覺,他們的呼吸、他們的心靈業已與國王同步。
那是一種心靈相通似的莫名悸動。
他們一個接着一個進入了一種恍惚的玄妙境界。他們彷彿跨越時空,看到了千年前,先祖在這個陌生而繁茂的山谷中定下第一塊碑石,宣佈這裡叫做暴風城。
他們彷彿看到了先祖披荊斬棘,看到他們腳下五顏六色的蟲豸正從草叢之中四散逃離,看到這塊土地成爲人類的樂土。
他們又彷彿看到了繼承了先祖意志的萊恩國王,即將做出一個改變整個王國命運的偉大抉擇。
平日吵雜的議事廳裡瀰漫着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神聖,那就彷彿置身於暴風大教堂裡進行彌撒,聆聽大主教的訓喻,感受着位於兩邊先賢塑像的注視。這些偉大先驅者的目光,跨越了千年的歲月,靜靜地注視着萊恩。
靜謐而神聖。
忠勇將臣選擇了聆聽,卑劣貴族放棄了抗辯。
議事廳陷入了絕對的寂靜,整個世界都彷彿安靜了下來,只爲了那一個神聖的答案。
萊恩雙目圓睜,蔚藍色的瞳孔之內盡是崇高的清澈感。暴風王國傳承千年的藍底金邊黃金獅子旗在他背後散發出燦爛的光輝。
他的聲音清澈富有磁性,充滿穿透力,還有着一股無法抗拒的威嚴。
“我——暴風國王萊恩*烏瑞恩在此宣佈——以費倫斯公爵家爲首的20家貴族濫用權力,腐化墮落,勾結惡魔,有辱貴族公平正義之名,爲貴族之恥。特此廢除以上所有20家貴族的家名,所有殘餘貴族子弟貶爲平民,其不正當獲利得來的財產,將會分給此役的有功將士,以作表率。”
“我宣佈——任何人,不管出身、年齡、種族、性別,只要有大功於暴風王國,都將被封爲貴族!同樣,任何人只要膽敢出賣人類利益,我暴風王國雖遠必誅!有功必賞,有罪必罰!有違此誓者,不管出身,不管地位,人儘可誅——”
一石激起千層浪,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有着強烈的震撼。
萊恩的氣概與魄力竟能到如此地步!
沒有一個君王,膽敢一口氣把國內一半貴族一擼到底,但萊恩敢!
沒有一個君王,膽敢一次過把至高之位跟功績掛鉤,但萊恩敢!
沒有一個君王,有膽子如此放手不拘一格用人才,還是萊恩敢!
儘管是杜克背後的舉動造成了貴族的驚人損失、以既成事實擺在萊恩面前,儘管是杜克趁着這個國破家亡的大危機要挾了萊恩一把,最後的最後,做決定的依然是萊恩。
萊恩做出最英明的決定,不,那甚至是超過了杜克預期的英明,那已經是偉大者的領域了。
就憑這三點,只要萊恩的暴風王國不真正滅國,只要萊恩的血脈和政策能延續下去,萊恩勢必在艾澤拉斯人類史上留下最爲濃重的一筆。
在場每個人,在這個瞬間都覺得自己的靈魂獲得了某種神秘的昇華。如果說抗擊部落入侵是一首光輝的讚美詩,原本並不屬於某一個人的史詩,那麼在此時此刻,只有一個主角——萊恩*烏瑞恩。
“爲了人類——爲了艾澤拉斯——”萊恩高喊。
“爲了人類——爲了艾澤拉斯——”杜克、安度因等人齊聲應和。
激昂感久久不去,每一個英勇之士的胸膛都激烈地起伏着,他們彼此對視,看到了同樣的笑意。
萊恩冷眼掃過那些剛纔企圖逼宮的貴族們:“先生們,你們可以離去了,接下來是商討機密軍情的時間,與各位無關。”
洛薩和弗塔根公爵同時一左一右踏前一步,在他們身邊,十多位王家侍衛圍攏成一個扇形。
貴族們蠕蠕着嘴巴,眉宇間有掩飾不住的怯弱,他們終究沒再抗議,靜靜地退場了。
這一幕被後世一個畫家根據當年目擊者的敘述,畫成了一副驚世名畫,拍賣出300萬金幣的天價,畫的名字就叫做《腐朽時代的落幕》。
貴族退場之後,偌大的議事廳顯得空空蕩蕩的,萊恩一行頓時轉移到一個更小,更爲私密的小會議室。
這裡連同侍衛,所有人加起來都不超過20人。
但這些人都將會是暴風王國的權力核心了,如果暴風王國還能存續下去的話……
剛纔伯瓦爾是堅定站在杜克這邊,現在他卻首先發難:“喲,我睿智的大*法師馬庫斯閣下。儘管我很想感激你幫王國弄來了五十多條船,但我這邊扛不住了啊。在你和洛薩去救場的時候,王國又損失了將近3000名精銳士兵。這是陣亡和無法再上戰場的總數。”
大家的臉色都不好。訓練一個合格士兵太久了,王國經不起這個消耗速度。哪怕運送軍民的速度可以提升將近一倍,但現狀就是,很可能在此之前防線就要崩掉。
萊恩走過來,一手搭在杜克肩膀上,平靜注視着杜克的眼睛:“我不會把你剛纔的行爲視之爲逼宮。暴風王國病了很久,你只是給我一個決心,割掉這些腐肉。但王國的新生,依然要靠你們這些後輩的努力。我想,你之前給我那麼多的完美答卷,這一次,你同樣不會讓我失望,對麼?”
如果杜克如此完美地逼走貴族,卻在接下來的軍議裡拿不出乾貨,讓暴風王國坑掉,這纔是真正的搞笑。
但杜克就是杜克!
一個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讓支持他的人失望的奇蹟之人。
杜克灑然輕笑:“你當然不會失望,我的陛下。首先,請容許我爲你介紹一位重要的客人。有請,我的追隨者伊塔娜和她帶來的客人。”
萊恩淡然淺笑地點點頭。
會議室的大門打開了,不多時,一個身穿暴風王家法師團法師袍、一面雀斑的女法師帶着一個客人進來了。
那個客人,讓好多暴風王國高層臉部表情爲之僵硬。
因爲,所謂的客人,居然是一個地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