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離開後,傅辰安湊道親爹面前:“父帥,我的任務是什麼?”
傅忠海:“你負責後勤。”
傅辰安:……
怎麼就成了專職後勤了呢?!
爹啊,我還會打仗。
你忘了嗎?
傅忠海指了指傅辰安身上的衣裳靴子:“你趕快去找牛大夫確認一下還要補充哪些藥材,然後去弄這個衣裳和靴子。”
“這次來京城的五萬傅家軍,全軍每人一套。”
傅忠海說完就走,走到一半豁然轉身:“這麼多東西採買下來,需要再弄些什麼過去換?”
傅辰安暫時放下怨念:“寶刀、緙絲、奇珍異寶什麼的都行。多多益善。”
雲錦、宋錦其實也很好,不過不及緙絲只能純手工製作那麼珍稀,所以拍賣也賣不上價。
傅忠海眼神微微一閃,嘿嘿一笑:“你跟肖姑娘說一聲,寶刀、緙絲、奇珍異寶,再過幾天就都有了。”
“你讓她先弄裝備……”
“喏。”
傅辰安飛奔着去找牛大夫,牛大夫正在打包準備隨軍出發。
他已經從上次被迷暈的尷尬中緩過來了,面不改色遞過來一張單子。
“這幾種藥再添一些,主要是有備無患。”
傅辰安答應着,知道不着急,索性跟着隊伍一起出發。
京城逐漸入夜,第一場雪也逐漸停了。
白雪之下,可視範圍變大,傅忠海在還離京城有十里地的時候,就叫人停住了。
馬帶上嚼頭、不許說話、不許生火做飯。
衆人集體啃幹餅子。
好在這次的餅子裡面放了酸菜和豬油,就着雪嚼開,還挺香。
很快,他們就聽到了京城那邊傳來的陣陣攻城的動靜:巨木撞城門、士兵的喊殺聲不絕於耳。
將士們靜默了一瞬,隨後有些騷動地看向傅忠海所在的方向。
打起來了!
出不出兵?
傅忠海蹙眉。
慈不掌兵。
他不能因爲心疼百姓,就提前亂了部署。
“全體都有,就地待命,喧譁者,斬。”
隨着命令被低聲傳達下去,五萬將士很快安靜如雞。
城門很快被攻破,叛軍沒有浪費時間燒殺搶掠,直奔皇宮而去,百姓鬆了一口氣。
東山王叛變的消息早就傳到了京城,能跑的百姓都已經跑了,剩下的人着實不多,京城百姓傷亡竟然極少。
傅忠海手中拿着對講機:“一號位一號位,現在情況如何?”
不多時對講機傳出低沉的聲音:“一號位回稟:叛軍正在攻打皇宮,宮中抵抗比外城強許多,目前正在膠着。”
傅忠海:“有最新消息,及時彙報。”
“喏。”
幹清宮中,所有十歲以上的皇子都被集中過來了,文臣武將也都在。
只是氣氛沉凝,皇帝面如死灰,文臣武將和所有皇子們集體裝鵪鶉。
各宮妃嬪和皇子們則被集中在了幹清宮後殿和偏殿。
大殿裡擠滿了人,有人在哭,有人在發抖,還有人在喊“父皇”。
皇帝氣得又想砸硯臺,可他知道:這時候砸硯臺也沒用。
“咚!”
“咚!”
“咚……”
叛軍用巨木撞擊宮門的聲音如此巨大、如此清晰地傳入所有人的耳朵裡。
人心惶惶:這宮門,撐不了多久。
皇帝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開始在人羣中搜索起熟悉的面孔:“太子何在?”
太子站了出來,聲音發虛:“兒臣在!”
“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何在?”
衆目睽睽之下也不能裝死,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只能站出來:“兒臣在!”
這是爭奪皇位最來勁的幾個皇子。
“朕命太子即刻率領宮中護衛禁軍,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一起,全力迎擊叛軍,務必將他們殲滅在宮城之外!”
四位皇子集體傻眼:將他們全體派出去,這是賭誰能活下來,誰就接班?
想認慫又不敢的四人只好打起精神,帶着護衛就往外衝。
“所有武將,跟着太子和皇子們一起迎敵!”皇帝再次下令。
武將們此刻也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退無可退了,一咬牙,跟着太子和皇子們一起衝了出去。
人一走,幹清宮頓時清空了一小半!
皇帝又看了看不時傳出哭聲的側殿,聲音陰鬱冷靜:“讓齊妃過來。”
齊妃膽戰心驚地從側殿走了過來。
皇帝拍了拍自己身側寬大的龍椅:“坐朕身邊。”
齊妃想說“臣妾不敢”,那到底是龍椅,她有八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可對上皇帝陰冷的目光,齊妃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老老實實坐在了皇帝身邊,卻如坐鍼氈。
皇帝拉住了齊妃的手,兩個人的手一樣的冰涼潮溼。
這是極度恐懼的生理反應。
皇帝再次下令:“側殿所有後妃,賜一丈紅。”
早有準備的太監立刻捧着一根根白綾,往側殿而去。
側殿頓時傳出震天的哭喊聲,雜亂的“陛下饒命”響起,還有宮妃試圖跑到正殿來求情,卻被一根白綾直接勒住了脖子拖了回去。
還留在幹清宮的未成年皇子也紛紛哭喊出聲:“父皇,饒了母妃吧!”
“父皇饒命!”
“母妃!”
“不要……”
聲音淒厲得讓人聽得頭皮發麻,雙腿打顫。
皇帝咆哮了一句:“什麼不要?等叛軍打進來,不死難道等着被玷污嗎?”
“那是給祖宗蒙羞!還不如早早去死!”
衆人聽得遍體生寒:所以皇帝賜死她們,只是怕叛軍得手後會玷污她們!?
皇帝恍若未聞,呆呆坐在寶座上,雙目空茫。
嬪妃們很快就被一根根白綾勒住脖頸,徒勞地踢騰着雙腳,喊聲逐漸消失,剩下的全是臨死掙扎的聲音。
尿騷味悄然瀰漫,側殿有,正殿也有:嬪妃們是臨死前失禁,正殿卻是有人嚇尿了。
誰也不敢捂鼻子,一個個嚇得手腳冰涼,噤若寒蟬。
還有兩個十歲左右的皇子們在使勁撲騰哭喊,想要救下自己的親孃,卻被貼身近侍死死抱住,甚至嘴巴也被捂住。
近侍就怕主子發出聲音惹得陛下不快,直接被殺。
七皇子跪在地上,垂着頭一言不發,努力做好一隻鵪鶉,卻心跳如擂鼓。
父皇勒死了所有的宮妃,卻獨獨留下了母妃……
奪位最積極的幾位皇子都派出去抵擋叛軍,卻留下了自己……
父皇這是……屬意自己?!
七皇子死死攥着拳、低着頭,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不知道師父率領傅家軍打來了沒有?
到哪兒了?
七皇子此時想讓傅家軍打過來,救下自己和母妃,又希望傅家軍晚一點,等東山王、太子和二三四皇子都戰死了再來。
七皇子知道不該奢望如此完美的結局,隱秘的心思卻越發地大。
宮變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