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簾嚴密的被拉起,房內光線黑暗。
白色圓形大牀上,雲沐覓躺在牀中央,如墨般的髮絲落在枕頭上,猶如一朵盛開的花兒般。她望着潔白的天花板,視線早已模糊。
童浩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別再爲難童錦年。
在聽到那句話的一刻,雲沐覓潛意識中,是想要去反駁童浩,爲自己辯解。
辯解?
辯解什麼,她能說童錦年流產,與自己毫無干系嗎?
用語言來掩蓋自己的犯下的錯,就算獲得了勝利,說得童浩啞然無話可說,哪又能怎麼樣?
這不是勝利。
是逞強。
遇見韓墨軒,是無意。
接近韓墨軒,是帶着有預謀的心。
愛上韓墨軒,是她的計劃之外,從來沒想到過的事。
明知道有些喜歡在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不合適,還要去逞強。貪念越深,自己也會陷得越深。留在過去的回憶中不肯走出去,更甚至想將已經從回憶中走出去的人,自私的拽回來,陪着她一同淪陷。
童錦年正是這樣。
陷入回憶,不肯走出來。
兩個女人,愛上同一個男人的初始,就是噩夢產生的開始,註定了日後的爭鋒和勝敗。
童錦年淪落到如今的境況,於公於私,雲沐覓覺得自己怎麼的也逃脫不開責任。如果當初她肯和童錦年放下過往坐下來好好談了談,今日童錦年也不會遭遇到痛失孩子悲慘的遭遇……
女人在某些方面上,總是會想的很單純。
雲沐覓以爲只要能和童錦年談一談,就能扭轉今日所發生的局面。卻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一點。
心高氣傲如童錦年,就算她雲沐覓肯,童錦年也不會答應。
這就是一個戰場,勝者獲勝,敗者淘汰出局。
勝利者古往至今都是風光滿面的,而失敗的人永遠都落不到個好下場。
亦如,童錦年與雲沐覓之間的形式,完全相同……
懷着一顆不安定的心,乘坐韓墨軒的車來到了醫院。童錦年的身份比較敏感不能被外人知道,韓墨軒一早就拜託張助理問到了童錦年入住的是幾號病房。
“怎麼了?”
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韓墨軒,整張臉都被掩蓋住,只留出一雙狹長的鳳眼漆黑清澈。
雲沐覓盯着眼前緊閉的房門,伸進衣兜的手掌不由得握緊了。
她不想進去。
進去後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童錦年?她是該說話還是沉默?
不是雲沐覓怕了,是她真的有些在害怕。
“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不怕我進去後連心都丟了?”
似乎是看出了雲沐覓的緊張不安,韓墨軒也不明說。故意用歡快的語氣來調侃着她。
“哦。”
天樂和皓月合併後韓墨軒和童錦年也算是師兄妹了,何況兩人私底下原本就是認識。於情於理,韓墨軒來探望童錦年都是人之常情,她還不至於小氣到,現在立馬拖着韓墨軒離開。
如果真的介意,她從一開始就阻撓韓墨軒,不同意了。
“我出去逛一圈,你快走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
“嗯,別去太久,注意記者。”
“好。”
目送韓墨軒進到病房內,雲沐覓揮着的手緩緩地垂了下來。笑意從她的臉上散去,清冷的抿着脣,雲沐覓微垂着頭轉身離開。
童宅,三樓書房——
男人坐在沙發椅上,雙指間夾着根香菸。天然卷的棕色碎髮下,纖長的睫毛被燈光拉出一道陰影打在眼角,他交疊着二郎腿,明明是流裡流氣的姿勢,在他身上卻給人一種優雅桀驁不馴的感覺。
童嶽站在辦公桌的前面,腰桿挺得筆直,全身肌肉緊繃着,視線在地上打着飄,愣是不敢擡頭看高亞東。
童錦年懷孕一事被狗仔曝光在網絡上後,先前制定下的計劃等於胎死腹中。別說是嫁入韓家,現在人人都知道童錦年未婚先孕的事兒,韓家人哪還會正眼看上她一眼。
這數十年來,國內的經濟越發的慘淡。童家是搞股票的,雖然在十幾年前有韓老爺子的幫助撐下了公司的運作,但在之後公司情況越發的不盡人意。
倘若不是有高亞東的資金贊助,恐怕童氏集團早已經……
外表看似華麗的童家,裡面卻早已經腐爛。就像是一棵被白蟻蠶食而空的大樹,只剩下一副
空殼……
自半小時來到童宅,高亞東一直沉默沒說話。
摸不準高亞東的心裡在想着什麼,童嶽也不敢擅自說話。就怕說多錯多,惹得這尊財神爺不高興,撒手走人,那他之後找誰救命都不知道了。
書房內的氣氛陷入無限制的沉默,燈光明亮,照亮了每一處的角落。反倒是太過明亮的光線,襯得屋內氣氛冷然,尷尬的童嶽連動也不敢動。
“看來童總是不想爲自己辯駁了?”
菸頭燃燒到尾端,高亞東掐滅了香菸,扔進腳下的垃圾桶裡。
“既然如此,對童氏集團資金投入一事……”
“高先生,您誤會了。”
童嶽連忙出了聲,這哪是他不去辯駁啊,明明是高亞東冷着一張臉讓他心裡發慌,纔不敢說話。
“喔?那麼說,童總你是想到後招了?”
剛站起的高亞東順勢又坐了回去,仰着下巴,淡漠的斜睨着童嶽。
“是,當、當然了,呵呵。”
一顆冷汗從額角滑了下來,童嶽笑容僵硬,笑聲像是硬擠出來的,難聽之極。
高亞東昂首,一副‘我洗耳傾聽’的模樣,示意童嶽繼續說下去。
“韓家還有一個女兒,雖然在年紀上比小兒大了些,但真要追起來也不會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童錦年既然行不通了,還有一個童浩。
爲了公司,把兒子推出去算什麼。更何況,如果童浩能和韓婷文結婚,那這對童氏集團而言等同於如虎添翼,只有好處。
“童總這次可不會又出什麼差錯吧。”
“請您再相信我一次,這次我保證不會出差錯。”
雖然不知道高亞東和韓家有什麼恩怨過往,但只要他能抓穩這尊財神爺就成。管他的原因是什麼,都與他無關。
“那我就靜靜的等待,童總你的結果了。”
高亞東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根據童嶽在商場上打滾多年的資歷,他認爲,越是看不透的人,他發起狠來會越發的恐怖。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足以控制住場面,讓人不敢造次。
童嶽連忙應了聲,然後又說了些好話,才送走了這位財神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