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陽山莊的芍藥月季正盛,芳婷那丫頭一早就過去等你了。”
芳婷是固國公賀翁的孫女兒,也是寧玉婉、雲陽等人一起長大的好友。
褚陽山莊便是賀芳婷母親褚陽公主名下的莊子。
寧安落後,看着少年少女的歡欣雀躍,以及……
相襯的衣裙,灼眼地很。
食指摩擦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他低聲地笑:“婉婉,怎麼辦?又想毀了你的快樂了。”
半個時辰後。
寧玉婉揉着腰才馬車上下來,再看身後的三個妹妹,小臉上都有着淡淡的疲憊。
而云陽和寧安,因爲騎馬跟行,反而身心舒展,氣宇軒昂。
褚陽山莊雖是私人山莊,但是褚陽公主並不拒絕小輩們前來遊玩,所以鮮花勝放時節,與雲陽寧玉婉等人同樣有賞花心思的權貴不少。
這邊,寧玉婉等人被迎進門,剛穿過小廊,便瞧見一羣人圍成圈。
嘰嘰喳喳,衆說紛紜。
領着寧玉婉的小廝機智,見寧玉婉好奇地瞧了一眼,上前去打探消息,“寧小姐,是個小童暈倒了。”
寧玉婉見他臉色古怪,“可找了大夫?”
賀芳婷是她的好友,她自然也是希望人儘快被救起,避免更多麻煩。
小廝吞吞吐吐,“莊子裡的大夫說不好救。”
寧玉婉在異世醫藥世家待過,治過不少疑難雜症,加上人命關天,當下也未顧及其他,向着人羣靠近。
隨着她們幾人靠近,有人認出了雲陽和寧玉婉,悄悄讓開了一條道。
寧玉婉這才瞧清了狀況。
地面,七八歲的小童閉着眼,側躺蜷縮,臉色蒼白,呼吸不暢,胸口起伏不定,偶爾還間雜着幾聲咳嗽。
莊子裡的大夫伸手扒開小童的眼皮,觀察他的瞳孔,又伸手去摸他的手腕,還是搖搖頭不知其病。
良久,才決定動手將小童平放,試圖讓他呼吸順暢,再行救治。
“先生,住手!”
寧玉婉剛巧就看見這一幕,只不過片刻,腦中便有了對應的治療方式。
大夫愣怔,動作停滯,“姑娘,這小童病發得急,若是再不救就來不及了。”
圍觀的大多數人都認出了寧玉婉,見她耽誤治療,原本跟隨着小童病情焦急的人愈加不滿。
“寧大小姐,人命關天,還是不要玩鬧耽誤治療了。”
“就是就是,好好地當個花瓶架子便可,何必阻攔救人的大事。”
更有人認出了地上小童的身份,驚呼一聲,“寧大小姐,快別打擾大夫救人,這小童若是出了事,國師大人定然盛怒。”
聽到他的話,纔有人終於發現,身着錦衣的小童正是雲國國師燕辭的弟子。
寧玉婉前世只聽過燕辭盛名,卻從未見過,但這與她救人無關。
她坦然自若地蹲下,讓小童繼續側躺,隨後身後解開小童的衣衫,一邊對愣住的大夫解釋,“他的病疑似爲氣胸雜症,若是你貿然將他平躺,會導致病情加重。”
大夫從未聽過這種病,但他見寧玉婉的神色自然,不想作假。
當下試着發問,“那應該怎麼治?”
小童病發太急,眼見着呼吸難喘,氣息更弱,寧玉婉環顧四周,突然喊了一聲,“畫兒,珠釵借給姐姐。”
在場多爲男子,便是幾個女子,頭上只彆着京中最流行的珠花小簪或者短玉簪,唯獨寧玉畫頭上那支長珠釵。
她早上送珠釵給寧玉畫是偶然,但現下救人卻覺得一切好似註定。
寧玉畫立刻拔下珠釵,遞了過去。
寧玉婉用帕子擦拭珠釵,用力往小童胸腔穿刺過去,又很快拔出,等小童胸腔的氣放出,才讓大夫把脈,“氣胸緊急可用這種小辦法救治,但若工具齊全,時間寬裕,還應消毒觀察,選用最合適的法子。”
大夫身後,小童的脈通慢慢穩定下來,呼吸也開始順暢,他驚喜地看向寧玉婉,“小姐,病情緩住了。”
寧玉婉點頭,喚來小廝,“將病人抱去休息室,勞先生再跟着看管一段時間,只要醒了,便無大礙。”
“是。”
小廝領命抱着小童離開,大夫看着寧玉婉欲言又止,隨後躬身行禮,“感謝小姐教導。”
寧玉婉還了平禮,“先生過譽。”
原本議論紛紛地衆人都看着兩人,原本對於寧玉婉的異議全部消失,甚至不少男子多了傾慕的心思。
寧玉婉只當看不見,將珠釵擦拭乾淨,用手帕包着,讓春芝拿好。
歉意地拔下頭上的一隻小珠花嵌在寧玉畫的發間,“畫兒,剛剛事急,長姐用了你的珠釵,回去後長姐重新送你一支好不好?”
寧玉畫並未不開心,相反還很自豪,長姐如此睿智,還懂得治病救人,心中想着該如何在小姐妹面前講述這場救人大事。
“婉婉,什麼時候對醫書感興趣了?”
寧玉婉一個大家閨秀,平日所習均爲琴棋書畫,雲陽能想到的,只有她從醫書上見過此類症狀。
寧玉婉正愁怎麼解釋,雲陽便替她想好了,她不好意思地垂眸,“前些日子,從母親的遺物中翻出了一本醫書。”
寧玉婉的母親燕氏曾跟着寧父上戰場,當過隨行軍醫,她這麼解釋倒也說得通。
幾人都信了。
唯獨寧安,他細細打量着寧玉婉,她身懷醫書,爲何前幾日身中春藥卻沒辦法解決?
此時,賀芳婷領着丫鬟急急趕到,提着衣裙衝了過來,“寧玉婉,好樣的!”
賀芳婷作爲東道主,剛剛在莊子中心陪着客人。
剛吃了半盞茶,便聽到下人傳報,有人暈倒了,莊子上的大夫也束手無策。
偏偏這人還是個國師弟子。
若是人在莊子裡出了差錯,她未及時提供幫助,後果難以設想,只能歉意告退,不想半路便聽到好友將貴客救了的事。
寧玉婉半摟着她,半扶着腰,嬌聲軟訴,“芳婷,腰要被你砸斷了。”
賀芳婷改牽她的手,“嬌氣鬼,我又不重。”
她雖身材勻稱,但小臉卻有些圓潤,背地裡被不少人取笑過。
看着好友含水的杏眸低垂,寧玉婉不由一笑,揉了揉腰間,“我哪兒說你重了,不過你平日裡確實該少吃點了。”
這還不是在拐彎抹角說她重嗎?賀芳婷氣得兩手輕捶她肩膀,小嘴一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