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社會混混,說實話,大多都是以打架鬥毆爲榮,最多不過就是在飯店吃點霸王餐,在溜冰場調戲下女孩,偷搶的現象還是比較少的。
但是到了九十年代改革開放之後,貧富差距開始慢慢凸顯了出來,人們的價值觀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前最被人看不起的個體戶,反倒是成爲有身份有臉面的人。
往日的那些老混混們,大多都利用早期打下來的威名,轉行幹起了飯店或者貨運站之類的生意,都逐漸富了起來。
而像李天遠這樣的半大小子,一來沒那經濟頭腦,二來也沒本錢,於是就將目光盯在了學生的身上,學校門口也就成了他們勒索敲詐的地方。
等到港臺的黑幫片子進入大陸之後,他們更是學着電影裡面的內容,劃分起了地盤,李天遠帶着十多個毛孩子,佔據了兩家學校和一個檯球室。
李天遠不知道,他們的這種行爲,已經初步具備黑社會的雛形了,而黑社會斂財的過程中,伴隨的是暴力。
很快李天遠的小團體就和別的幫派發生了爭執,那也是一幫輟學的壞孩子們組織的,起源就在於那個檯球室。
最初李天遠的一個小兄弟,在臺球室被另外一幫人打了一頓,言語間滿是對李天遠的挑釁。
這讓李天遠感覺丟了面子,召集了十多個人,在對方又一次來到檯球室的時候,兩個幫派之間,發生了混戰。
早有準備的李天遠這邊是全副武裝,鏈子鎖鐵棍砍刀都是已經準備好的,兩者一接觸,那邊頓時吃了大虧。
這些半大孩子幾乎都沒有什麼社會經歷,他們也缺少對生命和法律的畏懼,一個個下手狠辣無比,當混戰結束後,對方有一人當場被砍死。
像這樣的街頭毆鬥,對社會的負面影響極大,加上又死了人,警方的反應非常迅速,還沒有過24小時,就將涉案人員全部抓捕歸案。
但是將人抓進來後,警方就有些傻眼,因爲這兩個幫派參與到鬥毆裡的人,全都是未成年人,最大的十六歲,最小的居然才11歲。
不過不重判不足以平息民憤啊,加上又死了人,最終兩個幫派裡各有一個人被判處了勞教一至三年的刑罰。
其實殺人的並不是李天遠,當時他拿的是把鏈子鎖,而死亡那人的致命傷,則是脖子上砍斷了動脈的一刀。
只是李天遠年齡雖小,但受到小說和電影的毒害實在太深,做爲老大,要以身作則,將所有的罪行都擔當了下來。
巧的是,李天遠和對方被關進來的那個叫聶元龍的人,都在這個少管所,於是兩人在這裡面又開始了爭鬥。
李天遠勝在身體強壯,能打敢拼,憑藉着武力聚集了一幫人,而聶元龍的家境很好,手上不缺錢,自然也有一幫孩子圍在他身邊。
外面結下的冤仇,到了少管所裡面還在延續,兩人進來這一年多的時間,已經打了好幾架了,就連管教也對這兩人無可奈何。
眼下受到了挑釁,李天遠自然不爽了,再被手下一挑唆,頓時一瞪眼,梗着脖子看向對方,罵道:“小蛇,怎麼着,不服氣,想和爺再打一架?”
李天遠之所以看對方不順眼,就是因爲聶元龍的家裡使了錢,讓他只判了一年半,而自個兒足足判了三年,這讓李天遠十分的不平衡。
“土包子,有種一會操場見!”
聶元龍目光陰沉的看了一眼李天遠,他的刑期馬上就要到了,再不好好教訓下李天遠,以後或許就沒機會了,所以早已佈下了套,準備收拾對方呢。
“行,等一會別他媽的做縮頭烏龜。”在這管教所裡打架,武器自然是沒有的,幾次下來李天遠都佔了便宜,根本就不怕對方的挑釁。
電視室裡一共一百多人,兩人說話也不怕被管教聽到,在約定了之後,各自暗地裡摩拳擦掌準備了起來。
“小子,等會跟我們一起來,今天要是表現好,以後在這裡,天哥照你了。”
李天遠給手下的人通報了一下之後,眼睛放到了秦風的身上,他怕這小子去通風報信,那自個兒一準要被管教收拾。
“好,我聽你的……”
秦風點了點頭,他不想參與到這事裡去,不過要是得罪了李天遠,整日裡被他給盯上,對自己的逃跑大計好像沒什麼好處。
想着一會的事情,兩幫人新聞看得都有點心不在焉,當新聞聯播結束,到操場放風的時間來到之後,李天遠一馬當先的走了出去。
少管所的操場四周被監舍包圍,佔地面積非常大,除了一個籃球場之外,還有諸如單雙槓之類的器材,這些設施都是針對少年身體發育而新建的。
在操場的東邊被用鐵絲網隔離了起來,鐵絲網的後面有一塊菜地,一個老農正在哪裡澆水施肥,要不是操作周圍站着的幾個管教,和外面一些學校也沒什麼兩樣。
秦風跟在李天遠幾人身後,看似垂着腦袋,不過周圍的環境卻是盡收眼底,操場左右對角那兩個高高的武警崗哨,讓他打消了從這裡逃跑的念頭。
“臭蛇,怎麼着,單挑還是羣架,隨你選!”
在秦風打量周圍環境的時候,兩幫人已經在操場上對峙了起來,李天遠根本就沒把聶元龍放在眼裡,歪着腦袋看着對面的十多個人。
“你這個土包子,龍爺馬上就要出去了,你以爲龍爺還會親自和你動手?”
聽到李天遠的話後,聶元龍的臉上露出了陰笑,一揮手說道:“諸位老大,只要能讓姓李的在牀上躺三個月,每人一包阿詩瑪!”
“不好,這小子玩陰的……”
就在聶元龍臉上露出壞笑的時候,秦風已經感覺到不對了,他是練武之人,對氣機感應比較敏感,在第一時間,秦風就發現周圍有不少帶着惡意的目光盯在了自己這羣人身上。
果然,聶元龍話聲剛落,周圍就呼啦啦的圍上來三四十個人,這些少年犯的家境都不怎麼好,一包阿詩瑪足夠買通他們的了。
“媽的,你玩陰的?”李天遠也感覺到了周圍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只是他們已經被衆人圍在了操場中心,想跑都來不及了。
“哎,小子,你搶我的球幹嘛?”
混戰在一個籃球砸向李天遠的瞬間爆發了,隨便找了個緣由,四五個監舍的少年同時衝向了李天遠等人,將那些多餘的精力盡數傾瀉了出來。
“嘟……嘟嘟……”
管教的哨聲在混戰一開始就響了起來,不過那些少年早已打紅了眼,再加上法不責衆,每次打架只有爲首的幾個被關禁閉,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媽的,怎麼遇到這種事啊?”
人羣裡的秦風鬱悶無比,他雖然年齡要比這些人都小,但心智卻非常成熟,在他看來,這種意氣之爭是最爲愚蠢的。
不過他此時也被歸類到了李天遠一夥的,眼瞅着四五個人奔着自己就跑了過來,秦風提了一口氣,往地上一蹲,用雙手雙肘護住了腦袋和肋下的要害部位。
一時間,秦風也不知道有多少拳頭落在了自己身上,“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只是他那瘦弱的身體蜷成一團,始終沒將要害部位暴露出來。
“一羣笨蛋,沒有一個會打架的。”
在操場上打的熱火朝天的時候,操場東北角正在種菜的那個老頭也直起了身體,不過和那些緊張的管教們不同,老頭卻是在看着熱鬧。
“哎,我說,掏他襠啊,這叫撩陰手。”
“笨蛋,封他眼睛,一拳他就看不到了。”
那老頭是唯恐天下不亂,操場上的震天喊叫聲,居然都壓不下來,搞得那些少年一個個不爽的看了過去,要不是有鐵絲網攔着,怕是連那老頭要一起揍了。
“咦?有個會功夫的啊?”
老頭的眼睛忽然盯在了操場的一角,那裡的人不多,地上躺着一個,還有四五個半大孩子,正對地上那人拳打腳踢。
看在外人眼裡,那倒在地上的少年是沒用之極,不過老頭臉上的笑容卻是收斂了起來,若有所思的停住了嘴。
倒在地上的人自然就是秦風了,剛纔被圍在操場中間打,不過他在地上左滾右爬的,沒多大功夫就到了外圍,現在圍在他身邊的不過是幾個想佔便宜的傢伙,拳頭的威力實在不怎麼樣。
“媽的,老子和你們拼了!”
正當秦風在心裡計算管教差不多該到了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怒吼,緊接着圍在秦風身邊的四五個人都散開了。
“你……你怎麼成這樣了?”
秦風捂着臉擡起頭來,看到面前的人後,手指下面的臉孔,頓時露出了怪異的笑容,眼前這哥們,實在是被打的太慘了。
要不是聽到李天遠的聲音,秦風還真的認不出來他,因爲李天遠的雙眼被打的直剩下了兩條縫,顴骨腫的老高,嘴角也裂開了一道口子,樣子悽慘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