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的話,始終在妺喜的耳邊,不管他如何的強調那藥並不會傷了履癸的性命,可妺喜還是有些猶豫了。也不知是不是她到底從未傷過人,妺喜就是下不去手。
話又說回來,就算阿衡不送來這藥,妺喜也已想了法子助子履一臂之力,這法子雖是有些令她不安,但到底,比起去給履癸下藥,還算是好的。
妺喜對着泰安殿的苑落暗自打量了一番,的確,履癸對她,確實是無微不至,就算曾經他做過那樣多殘忍之事,妺喜依舊下不了手。其實,早在答允子履幫助他的時候,她便知道,或許會有這麼一天,可這天到來的時候,妺喜竟不忍了。
妺喜終究是女子,雖是見慣了履癸的殘虐和暴扈,但她依舊還是手下留情了。
妺喜雖不曾下藥,但依舊還是有一番考量的。與子履的情意更是她的牽絆,是她終究放不下的。不管會不會傷害到履癸,於妺喜而言,同子履的那份感情是必須守住的。
或許,是妺喜太過依戀這一份情竇初開,又或許,子履太有城府,把自己隱藏的太深。
妺喜喚上了連清,去了趟履癸的書房。自從妺喜在朝中非議頗多之後,履癸也不再召她去書房,今次,也算難得。
妺喜盈盈的邁入殿中,微微俯身,給履癸一禮。
“妾參見王上!”
妺喜的笑容印在履癸的眸中,似乎一下便褪去了一日的疲憊,對着妺喜招了招手,妺喜會意,坐在了履癸的身旁。履癸滿是心疼的撫着妺喜蹙起的眉頭。
“美人何故憂愁?若有煩悶,儘可與孤王說便是。”
妺喜心中暗喜,對着履癸一副滿腹委屈的模樣。
“王上妾分明,朝上大臣們對妾何其不滿,妾卑微,自然比不得大夫們,更是比不得國家大事!妾懇請,回同央閣一些日子,也算是避避嫌!”
妺喜如此說,履
癸自然應允,更何況,近日朝上大夫們愈演愈烈,他也着實是覺得,避嫌不失爲一個好法子。
那日晌午剛過,用完膳,妺喜便去了同央閣,此次,妺喜並未帶鄢陵一同去。
畢竟此次去,也並非是爲了避嫌而去的,不若,倒是平白給鄢陵添了性命之憂,更何況,鄢陵如今如此的懼怕她,妺喜也怕會壞了大事。
剛到同央閣不過半個時辰,月宓在偏殿收拾東西,連清卻徑直的衝進了妺喜的殿內,素來鎮靜的臉龐露出了一絲的憤怒和不解。
“瑾夫人高深莫測,奴婢自然望塵莫及!只是!夫人可是親口答允伊摯大人的!如今竟山了山!還如何行動!夫人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連清雖是對妺喜向來不屑,但這是第一次,連清用這樣的語氣同妺喜說話。妺喜倒也不生氣,只是比方纔更是泰然了。
“有施國的恩怨,過去的種種,本宮都記得,你無需時時來提醒本宮。你要記得,本宮纔是這遊戲的操控者,只有本宮,纔可以隨時隨地的喊停。”
妺喜的話說的漫不經心,可她的的確確的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
她剛剛說了什麼?
喊停?
事已至此,她早已不能回頭,可那句話,就像是道出了她所有的心聲,她此刻,真的好想喊停,好想把這一切就此結束在並不那麼糟糕的時候。
眼前的連清,聽到妺喜的話語,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她一度以爲,是自個兒幻聽了,她曾親眼見證,妺喜對商王的種種擔憂和牽掛。如今,是爲何?連清也有些迷茫擔憂起來。
“瑾夫人!奴婢勸您還是放聰明點!你若是助商王登上金鑾,那來日,你就是不二的王后!如今聖眷再渥,也不過是王上的妾!”
妺喜也總算看明白,這連清根本就是子履派來的,她的出現,也並非是偶然,過去的種
種,都不過是一場精心的僞裝,如今,這層窗戶紙被捅破,妺喜也沒有道理再去信任她。
連清的那些個話語,讓她對子履失去了幻想,曾經期許的愛情,或許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陰謀和利用,一時間,妺喜有一種初戀破碎的疼痛感,幾欲窒息。
“呵……你覺得本宮很在乎名利嗎?這些權位,包括王后的位置,本宮都不稀罕!你信不信,只要本宮開口,就算不助商王大業,本宮照樣可以坐後位!”
妺喜的話語中滿是怨懟,的確,那些虛無的地位,並非妺喜所求,曾一心想助商王得天下,也不過是對一場美好未來的殷切期待,她以爲,子履懂的。
妺喜的話更是讓連清慌亂到失去理智,她向來穩重,此時卻是咄咄逼人的看着妺喜,眼神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瑾夫人得蒙聖眷,自然呼風喚雨!但是過去的種種!不會因爲夫人的喊停而消失!奴婢倒也頗想知曉,王上知道真相之後的模樣!不知王上知曉枕榻邊,是這樣一個算計着自個兒的人之後,作何感想?”
連清本是以妺喜的恩寵相威脅,這對於妺喜而言,也的確無足輕重,但那句‘作何感想’,當真叫妺喜慌亂了,心中也不知爲何,就似揪着一般,心就如被掏空似得無助。妺喜的眼神時不時的撇過連清,一副難以置信的臉容,她沒想到,連清竟會如此的擺她一道,一時間叫她進退不得。
“好啊!好!”
妺喜苦笑,半天卻只能說出一個‘好’字,略帶苦澀的眸中閃過一絲女子不該有的殺氣,寒意逼人,連清頓時有些打冷顫。
此次妺喜決定來同央閣,確實有一絲躲避的意味,但躲的並非是朝中大夫們,而是阿衡和子履。她曾堅定的想要幫助子履,可就在方纔,一切被擊垮,她本只是想上這裡來讓自己冷靜一下罷了,沒曾想,這同央閣當真成了她的逃避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