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在玩命。”
尹夏輕笑一聲,嘲諷自己。
“你確實在玩命。”
一個聲音從耳畔響起。難道是幻聽?
尹夏猛地睜開眼,看了過去。
一頭墨黑的長髮在半空飛揚,黑色炙熱的雙眸緊盯着自己。
“你……”尹夏驚呼出聲,“你怎麼會在這裡?”
“因爲我的女人,你,就要香消玉殞了。”聲音夾雜着絕對的霸道,“沒有我的許可,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
“我說過,我不會嫁給你。”
儘管現在已是生死關頭了,尹夏依舊重複了她以前的答案。這個黑衣男子在她進生死涯之前就消失了。本以爲他只是一個插曲,就這樣從自己的生命中不見了,再也不出現。可現在偏偏在這個緊要關頭出現了。
黑衣男子伸手環住尹夏的腰,輕踏崖壁,飛走而下,穩當地停落在崖底的地面上。
尹夏本以爲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現在卻平安無事。這是她的幸運,還是她的不幸?
絕美的臉頰上劃過一抹冷笑,如同寒夜中開出的一朵奇葩,美豔動人,卻孤高自立。
黑衣男子有那麼一剎那被尹夏的笑吸引住了,失神了,在尹夏的肢體扭動中回神了。
“你還想抱多久?”
尹夏掙扎着,想要下來,無奈卻被黑衣男子鎖在懷裡。
“好久沒見你,想你了。”黑衣男子柔聲回道。
這男人實在是太恬不知恥了!明明已經明確回答了他的問題,爲何還對她這麼死纏爛打?
尹夏運上真氣,猛力一推,整個人跌坐在地。起身,伸手拍了拍衣裳,一臉敵意,“我說過,我不會嫁給你……”
“我知道。”尹夏還沒說完,黑衣男子搶白,“你已經說了第二次了。”
“所以即使你救我,我也不會以這個條件報恩的。”
尹夏撇清了自己和黑衣男子的關係,她不想跟他糾纏不清。
“我從未想過。要是你因爲我救你一命,想以身相許,我亦不會同意。”
黑衣男子站定,墨發輕輕垂下,凌亂地灑瀉在雙肩,配上絕美的五官,釋放着絲絲不羈。
“那更好!”尹夏雙手一拍,“謝謝你救了我。”
轉身正欲走人,一個白點衝進尹夏懷中,速度極快。要不是尹夏感覺到懷中的溫度,她定不知有東西從它身邊閃過。
伸手一摸,尹夏知道是白小白。看來它並不想讓黑衣男子知道它的存在。尹夏輕拍腹部,告訴白小白,她知道了。
正準備跨步走人,整個人卻凌空了。而抱着她的人,正是那個黑衣男子。
“你想怎樣?”尹夏氣極問出,“我都說了……”
黑衣男子沒等尹夏說完,低聲問出,“你認爲你現在走了,追上來的武皇會放過你嗎?”
武皇!
尹夏差點忘記了他的存在了!他現在肯定在全速趕來崖底。即使她真的摔下崖底,死了。他定要看到她的屍體才肯罷休。可現在她走了,武皇定會知道她沒死,一定會在崖底大肆蒐羅,不找到她,不收手。
“跟我走!”黑衣男子輕聲說出,卻是絕對的要求。“我能讓武皇找不到你。”
尹夏猶豫了。
要逃離武皇的搜尋範圍,她真的很難做得到。有黑衣男子幫忙,說不定真能逃開。可她並不想與他又過多的瓜葛。
正想着,腹部傳來一陣輕痛,是白。白在告訴她,答應他。
尹夏也知此刻只有答應他,纔是最佳選擇,唯有點頭同意,不再多做掙扎,任由黑衣男子抱着自己飛離崖底。
尹夏和黑衣男子走後不久,武皇駕着雲飛趕而至。
在崖底飛走一圈,仔細地查看了每一個角落,卻一無所獲。
“該死!”武皇朝崖壁用力捶去,“又讓她給跑了!”
雲低空盤旋,自責萬分。
“趕回武都!”武皇厲吼一聲,其中夾雜着對雲的責罵。
雲仰頭一聲長嘯,正準備沖天而去。
“等等!”
武皇手一擺,示意雲不要動,自己則跳下地面,朝着雜草叢走去。雲停落在地,不解着盯着武皇,留意武皇的一舉一動。
武皇走至雜草叢中,撥開草叢,是一塊黑色的衫布。拿到手邊,仔細地看着,怒火不斷上升,雙眼充血,緊緊地握着那一小塊衫布,神情複雜。
起身,走向雲,一躍而上,低吼命令,“走!”
武皇的表情告訴雲,他在盛怒。不敢有耽擱,立即展翅飛去,飛至武都境內,降落在地。
武皇背身而立,輕聲喚出,“冰彤!”
“在!”一個黃色身影閃現,雙膝跪地,臉上依舊戴着一條黃色輕紗。
武皇轉過身來,將手中的黑布遞給冰彤,吩咐道,“把他找出來!”
冰彤接過黑布,仔細一瞧,心中打鼓,反問道,“這人不歸三國管,爲何武皇想要找他?找他又何用?”
“這是本皇的事,你未免管得太多了!”武皇凌厲的鷹眼一瞪,壓倒性的語氣,讓冰彤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
“冰彤知錯!”冰彤俯身求饒,保證道,“冰彤定會將此人找出!”
武皇閉目,緩緩警告,“不要讓本皇等太久。”
“是!”
冰彤起身正想走人,武皇話鋒一轉,開口問道,“地牢中,只你一人生還?”
冰彤點頭。
那日武皇毀了地牢的頂部,本就無法動彈的士兵,在重壓之下,全數斃命,而她關在石室之內,離士兵所在的位置較遠,加之有石室頂部撐着,拖延了時間。在萬分緊急關頭,她毀掉石牆,奔逃出來。此刻才能站在武皇的面前。
“一羣沒用的廢物!”武皇咬牙罵出,“死了也好!本皇可功夫培養一羣廢物!”
冰彤眼瞼低垂,如果她也在地牢死了,是不是也如同武皇口中所罵的“廢物”一樣,表現如同此刻,武皇連爲她皺一下眉頭都不會?
見武皇沒有其他的吩咐,冰彤俯身告退。
轉身之際,一顆晶瑩的液體悄然滴落。冰彤倔強地仰起頭,無視那一顆眼淚的存在。自古無情帝王家,她又何嘗不知?既然如此,便只能獨吞這個苦果了。
而此刻,武皇的整個心思都在尹夏的身上,在爲她再次從他手中逃走而憤怒。本以爲這一次定能將尹夏手到擒來,可半路卻殺出個程咬金,不僅救走了尹夏,還讓他的成果撲空。這筆賬,他不會就此算了!那人,他定不會輕饒!
另一端,黑衣男子抱着尹夏到了一片森林之中。
尹夏見已遠離崖底,推開黑衣男子,下地,站好。雙眼警惕地將四周看了個遍,這個地方看似還是安全的。
“這裡是哪裡?”尹夏雙眼一擡,看向黑衣男子,問道。
黑衣男子雙手一攤,搖搖頭,回道,“我也不知。”
尹夏雙手一緊,她就知道不該相信他,而她不僅相信了,還傻傻地被他抱到這裡來。現在卻丟給她一句“不知道”。
跟着他,能安全?她不信!
轉身,快步走離。
黑衣男子也不阻止,站在原地,雙手收至胸前,嘴角上揚,似是在等着看好戲。
尹夏剛走不久,便察覺到怪異了。且不說黑衣男子沒有追上來,單看四周一樣的景緻,尹夏心中早已不安。
蹲下身子,撿起一把小石頭,拿出一顆,朝身邊的樹幹一扔,一道劃痕出現。尹夏向前繼續走着,每走一段路,便會留下一個印記。待手中的小石頭都扔完了,尹夏深吸一口氣,大步跑了起來。
停住,尹夏分明看到了樹上的印記。
再次奔跑,再次停止,依舊如此。
尹夏明白了,轉身沿着樹幹的印記,走回了原處,看向滿臉笑意的黑衣男子,冷冽目光一射,質問道,“你在玩我?”
黑衣男子笑意加深,“如果你認爲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這裡是一個大迷宮,進得來出不去。”尹夏伸手一指黑衣男子,喝道,“把我困在這裡,就是你的目的?”
黑衣男子緩步走了過來,邊說道,“我這麼做的原因,你是懂的,爲何要曲解我的用意?”
尹夏雙手一緊,她是知道。
進得來,出不去,即是即使武皇真的追到了這裡,他也很難找到她。在這裡,雖然自己深陷險地,可卻是十分安全的躲難場所。
黑衣男子停在尹夏的跟前,輕柔問道,“爲什麼總是拒絕別人的好意?爲什麼總認爲周圍的人都是害你的?爲什麼不能相信真正想要幫助你的我?”
句句疑問,尹夏聽得分明,可卻裝作不知。
爲何他總能輕而易舉地把她僞裝的外表撕開,再將真實的她血淋淋地擺在檯面上剖析?可不管他如何看透自己,她都不願承認,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你能走出這裡?”
沒有回答黑衣男子的提問,尹夏轉移話題,回到了她擔心的問題上。
黑衣男子低語說出,“我會等你到願意告訴我的時候。”
毫無徵兆的一句話,在尹夏聽來,卻清晰無比。
尹夏知道他指的是他剛剛的那一串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