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兩日世子的信來的很頻繁呀。》”
墜兒淺笑着打趣朝夕,剛到九月中旬,商玦的信一封接一封的來,看起來對她思念之心甚重,朝夕正在看信,看完之後也搖了搖頭失笑不語。
商玦對她掛心,可一來燕國蜀國相隔千里,而來他是愛重藏於心的人,不會將字字都落在嘴上,所以從前即便蜀國多事之日也是五六日得一封信,可是這兩天,幾乎兩日就有一封,信上只將燕國朝政諸事與她道來,卻不是子蕁想的那般都是情情愛愛。
然而朝夕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了……
想了半晌卻未想出來,可她對燕國的官制卻生了興趣,諸侯自治,可官制卻是要按照鎬京的來,但凡有所改動,便是對皇室不遵,然而商玦已經做了。
“公主殿下,君大人在外求見。”內侍在門口稟一句。
朝夕收好信,忙道,“快請進來——”
君不羨大步流星的走進來,手中拿着一封奏報,“公主,你看看這個……”
朝夕挑了挑眉,接過君不羨遞上來的摺子,剛打開一看朝夕便彎脣,這消息她早晨就知道了,當時便想着君不羨會來找她,果然來了,她看完,露出絲微訝來,“帝君竟然下了斥責的諭旨到趙國?”
君不羨點頭,“此前趙國便在廣徵兵馬,全然超出了諸侯的兵馬數額,帝君沉迷聲色之中沒有注意到,這一次想必是底下人提醒到了,帝君自然大怒,這諭旨眼下已經傳遍了諸國,這會兒所有人都在看着趙國,看着趙弋是不是能遵旨。”
朝夕搖頭,“只怕是不會。”
君不羨頷首,“對,我也覺得不會,趙弋此人此前吃了燕國的敗仗,這一次我看他是想拉攏晉國了,日前得到消息,說趙國已經派了使者前往晉國,隨行的還有數十美人無數金銀,若是晉王被收買,晉國很可能加入趙國的陣營一起對付燕國。”
朝夕眉頭微皺,“晉國已經在準備冊立世子大殿了,姬無垢登上世子之位,想必不會和趙弋分這一杯羹,眼下帝君動了怒,如果晉國和趙國一起出兵燕國便是一起打了帝君的臉,帝君必定勒令齊國出兵討伐,而晉國背靠齊國,趙國反而離得遠,如此一來晉國要冒的風險已經遠遠的大於了趙國,姬無垢不是沒腦子的人。”
君不羨點頭,“不過爲了保險起見,蜀國要不要拉攏晉國?”
“嗯?”朝夕擡眉,“你說的倒也可行,只是……”
只是怎麼拉攏呢?見朝夕皺着眉頭,君不羨便知道她在遲疑什麼,於是利落的道,“可以聯姻,姬無垢若成爲世子,我們可以和晉國聯姻,公主別忘了,我們還有兩位公主。”
朝夕早就說過,君不羨是天生的政客,她沒想到,他卻早已經想到了。
聯姻嗎?這的確是最尋常最穩妥的政治手段。
可是……眼下宮中兩位公主,鳳念歆年紀小,鳳念依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是朝夕記得鳳念依說過,她還不想嫁人,朝夕搖了搖頭,“此事……容後再議。”
君不羨不知道鳳念依怎麼想的,又分析了一句,“若是能穩住晉國,則西邊制衡了齊國,東邊趙國也不敢造次,百利而無一害。”
朝夕苦笑一下,聯姻的好處的確很多,可是她不想逼鳳念依。
又搖了搖頭,“等等吧,反正眼下姬無垢還未登世子之位。”
君不羨大抵看出了有什麼難言之隱,於是也不再繼續糾結,轉而道,“公主將孫氏的兵權交給了朱氏?朱氏二公子的確有些手段,不過其人或許容易走偏。”
朝夕點頭,“這是一步險棋,主要是眼下朝中無可用的兵將,且氏族亦需要平衡拉攏,所以只好用他,若他當真有異心,這些兵權遲早是要收回來的。”
說着,朝夕將一本冊子移到了君不羨面前,“你看看這個。”
君不羨疑惑的拿過冊子,看了一眼笑意微深,“這是燕國的官制。”
“是啊,奪了氏族的權,文臣武將各成一脈,九卿仍留用又加設丞相御史太尉,朝中廣開言路,朝外鼓勵寒門士子出仕入朝,如此方纔廣納賢才,只是眼下燕國兵馬諸事調動頻繁,他並未設太尉一職,只設了軍機處同總兵馬事宜,軍權的決斷都在他自己手中。”
君不羨滿是讚賞的點頭,“如今的世道,兵權是重中之重,燕世子此行也是爲了防範太尉專權。”說着君不羨看着朝夕,“公主想在燕國改制?”
“有這個打算,不過現在不是合適的時機。”朝夕坦誠道,“燕國從兩年前開始就在整頓氏族了,如今蜀國局面未穩,不應急於拓新。”
君不羨滿眸欣慰,“就是這個道理,公主無需人提醒自己便知道。”
朝夕笑笑,“雖然未改官制,可兄長對於我來說便是我蜀國之丞相——”
君不羨雙眸一定,看了朝夕一瞬,起身,大拜,一臉的虔誠,“謝公主殿下!”
“快快請起……”朝夕起身來扶,正要再說,墜兒卻從外面走了進來。
“主子,錫州有消息送來——”
一聽“錫州”二字,朝夕雙眸立刻生出重視,當即去接了墜兒手中信封,打開一看,眉頭瞬時緊緊地皺了起來,君不羨見她面色凝重趕忙一問,“怎麼了?”
“六公子不見了。”朝夕合上信封,眉頭緊皺的站到了窗前。
窗外是灰濛濛的天,到了秋日,盛夏的暑意褪去了,也沒了沒完沒了的雨,然而肅殺和蕭瑟給巍峨的蜀王宮染上了一層冷悽,叫人看着覺得壓抑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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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公子怎麼會不見的?”君不羨在後面疑惑問了一句,隨即眉頭一皺,“是段氏——”
“我們的人一直盯着那邊,可是連日來六公子一直閉門不出,外面的人覺得不對方纔進去查看,這一看,發現錫州的府邸之內早就沒了六公子的影子,應當是段祺將六公子帶去了別處。”說着朝夕冷笑了一聲,“我就知道,憑着段祺的性子不可能就這樣束手就擒,我猜,如今的六公子一定早就到了永州大營了。”
永州大營,眼下有段氏嫡系的三萬大軍。
“六公子被王上的諭旨明確禁足在了錫州,可眼下六公子走了,還到了永州大軍之中……”君不羨睜大了眸子,“段氏這是想謀反啊!”
謀反,蜀國第一氏族的段氏想要謀反!
朝夕彎脣,“段祺終於動了,不怕他動,就怕他忍着不動。”
君不羨聞言眼底微亮,“公主早有打算?”
朝夕深吸口氣,“也不算,段氏起了這個心,必定會全力反撲,段氏這麼多年來勢力明的暗的我們所知並非全部,何況段氏的親族盤根錯節早已埋進了蜀國的權力深處,若是他們要動用所有的手段,這一場仗並不好打。”
“墜兒,朱氏二公子來消息了沒有?”
墜兒搖頭,“還未曾,此前因爲襄州方向的路被大雨沖垮了,二公子不得已繞了原路,已經五日沒來消息了。”
朝夕的眉頭緊鎖而來起來,若是朱勤掉鏈子,那她們的勝算就更小了。
“繼續往襄州那邊送消息,另外,我手書一封送去南邊。”說寫就寫,朝夕走去書案旁,行雲流水的寫下了一封短短的信箋,“送到楊衍手中,速度要快。”
此去南邊飛鴿傳書少說也要四五日才能讓楊衍看到此信,墜兒接過信轉身就出了門。
君不羨眉頭緊皺,“南邊來得及嗎?公主要我做什麼?”
朝夕抿着脣,“來不及也要來得及,至於兄長,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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