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紅絞着手裡的絹帕,扭着水蛇腰,走到阿啞面前,帕子向着阿啞一甩。
一陣撲鼻的香氣撲來,嗆得阿啞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藍曼舞見自己的奴隸被調戲了,很生氣,一手叉腰站在胭紅面前。
“不就二十兩!我賠給你!”
胭紅被打擾了好事,臉上的嬌笑當即換成一臉憤怒。
“跟本姑娘叫板是吧!你們就是在這裡做工一年,也不可能賺夠二十兩!”
“賺不賺得夠,是我們的事!保證會賠給你就是了!”
“三天!我只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不然都從這裡給我滾蛋!”
藍曼舞一咬牙一跺腳,氣焰很高地喊了一聲。
“好!三天就三天!”
看着胭紅甩身走了,藍曼舞就後悔了。
當藍曼舞看到上官清越和阿啞投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目光時,悔得腸子都青了。
“你看看你們倆的眼神,怎麼這麼像!”
藍曼舞心煩地白了他們兩個一眼,暗惱自己怎麼就那麼衝動,原先身爲太妃,身爲郡主,從來不將二十兩當錢看。
但現在身無分文,靠做活勉強維持溫飽的時候,二十兩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他們三個的工錢,一個月加起來,才勉強夠一兩銀子。
上官清越和阿啞對視一眼,互相都沒覺得,有什麼相像的地方,目光便又分開了。
上官清越繼續去洗衣服。
今天的活做不完,只怕晚飯又沒得吃了。
阿啞走向上官清越,藍曼舞被拽了一個趔趄。
“麻煩你下次走的時候,率先知會一聲,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藍曼舞叫嚷一聲。
阿啞不聲不響,低頭看着安靜洗衣服的上官清越,心裡總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卻又說不清楚。
藍曼舞雙手托腮,蹲在一旁,“大姐,二十兩,你說咋辦啊?要不……我們去找找那幾個強盜吧。”
阿啞開了尊口,“當時有機會報官,都不報官,這麼多天了,回頭去找他們,還能找得到人?”
“那你說怎麼辦?二十兩,二十兩啊!”
“我沒有答應。”
阿啞冷漠轉身,面無表情。
“大姐,看來我們只有從這麼滾蛋,露宿街頭了。”
上官清越低眸想了想,若想賺錢,她確實有很多辦法,隨便彈個琴,寫一首曲子,就能賣個好價錢。
但是……
她不能那樣做!
挾持太后,刺殺書裕,君冥燁現在一定瘋了一樣地找她。
若不是一直藏身在京城,只怕早被君冥燁抓回去了。
還有太后的“殺無赦”,只怕派了不少人馬,正在四處尋她,準備殺掉她。
但在上官清越的心裡,一直糾結一個問題。輕塵身爲君冥燁的影衛,忠心耿耿自不用說,爲何兩次背叛君冥燁?還幫她逃出泉山?
藍曼舞見上官清越不說話,苦惱不已。
“你們別都置身事外呀!我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都跑不掉。”
藍曼舞看了看阿啞,又看了看時不時圍在後院,那羣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總向阿啞投來曖昧目光的姑娘們。
似乎,好像,大概……
藍曼舞眼
底亮起一抹精光。
“我有辦法了!”
阿啞沒想到,藍曼舞會出賣自己。
“我是你的主人,我要你怎麼做,你都要聽我的!我們之間可是有賣身契的!還有你親手簽下的契約!”
阿啞好看的麪皮一陣抽搐。
“摸一下,半兩銀子!也不算太虧你了!只是讓她們摸一下,又不能少肉!”
“放肆!”阿啞惱喝。
上官清越在一旁,都不禁脣角抽搐了。
半兩銀子,誰摸啊?
可沒想到,藍曼舞那一嗓子,讓一羣漂亮姑娘,很是亢奮,竟然有人,先拿出一兩銀子,準備嚐鮮。
阿啞整張俊臉冷得好像萬年冰川,駭得簇擁在三米之外的姑娘們,都渾身一抖。
覺得從他身上迸射出來的冷氣,簡直比這寒冬更冷。
上官清越小聲補充一句,“好像是摸不壞。”
阿啞當即射來一記冰冷穿心的目光,上官清越忍着笑,轉身。
“你們忙,我去幹活。”
忍着笑,肩膀一顫一顫的。
阿啞看着上官清越的背影,眼底的冰冷竟然漸漸柔軟下來,脣角隱約嚅動一下。
藍曼舞撞了阿啞一下,“看什麼呢!還不快點脫衣服!”
“還脫衣服!”
шωш ●ttka n ●¢ O
阿啞咬牙。
“不脫衣服她們摸什麼。”
不遠處的姑娘,有人小聲說了一句,“就是不脫,摸一下也行呀。”
“是啊,是啊。摸一下就行。”
阿啞的麪皮抽搐的更加厲害。
最後,阿啞忍着萬千糾結的奇恥大辱,忍受了那羣姑娘,一下一下地撫摸過他刀削斧鑿般冷峻的臉頰。
“哇!皮膚真好!手感真不錯!”
“胸口好有力量啊。”
“這輩子,我都不想洗手了。”
一羣鶯鶯燕燕,嘰嘰喳喳起來。
藍曼舞收着銀子,小臉都樂開了花,完全不顧及阿啞翻江倒海的目光。
“照這樣計算,我們不用幹活了,只要再讓她們多摸幾把,我們的盤纏也能攢夠了。”
阿啞投來殺氣滾滾的目光,“我恨不得殺了你。”
“好啊!殺了我,拖着一具屍體,上路吧你!”
阿啞拽着綁住他們兩個的鐵鏈子,惡狠狠咬牙切齒。
胭紅接客回來,聽說了後院的事,氣得嬌容漲紅,氣勢洶洶地闖來。
藍曼舞將攢夠的二十兩銀子,塞給胭紅。
“賠給你,頭牌!”
胭紅早就惦記阿啞了,卻沒佔到便宜,豈能就此了事。
“你們居然在後院,賺私囊!媽媽要是知道了,不會饒了你們!我要去告訴媽媽!將你們從這裡攆出去!”
胭紅只是用這樣的方式,逼着這三個人能怕她,可沒想到,三個人均無動於衷。
胭紅站在原地,目光如利刺一樣射着藍曼舞和上官清越。
“只是個幹粗活的,就這麼囂張!連我都不放在眼裡!”
胭紅氣急了,一把抓起一旁的水盆,直接將裡面的冷水揚了過來。
上官清越和藍曼舞沒躲開,被灑了一身的冷水。
阿啞惱怒,射來冷冽的眼神。
胭紅害了一跳,氣勢有些
頹敗,轉而一手叉腰,照樣搬出頭牌頂樑柱的架勢。
寒風一吹,藍曼舞和上官清越身上都很冷,轉身想進屋換衣服,被胭紅擋住去路。
“今天你們不把院子裡這些衣服統統洗好了,誰都不許吃晚飯。”
上官清越惱了,“你不要太過份了,你也不過是個賣身的。”
如胭紅這種低級的頭牌,靠賣身的三等貨色,在上官清越這種金牌花魁的面前,連提鞋都不配。
“你!你說什麼?”
胭紅氣急了,掄起一巴掌打開,上官清越毫不退讓,擡手擋了下去。
“賣身的就好好去前院接客,別總跑來後院指手畫腳!”上官清越喝道。
胭紅氣得張長臉都綠了,“張媽媽都不敢這種態度對我!”
她張牙舞爪抓向上官清越,擦碰間抓亂了上官清越臉上的黑炭灰。
胭紅看着滿手烏黑,尖叫起來,“你臉上的黑痣,竟然是假的!”
上官清越趕緊側開頭,用手遮住自己的臉。
藍曼舞湊上來一看,“大姐,你你……”
阿啞的眉頭,也漸漸收緊,目光更加探究地看向上官清越。
“我先回房了!”上官清越轉身就走。
胭紅不依不饒,一把拽住她。
“你別走!故意喬裝進入春滿樓到底什麼目的?是不是別的青樓派來的尖細!”
上官清越心下冷笑,自己怎麼和尖細,總是脫不了關係了。
“放開我!”
“你居然還敢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當胭紅觸及到上官清越那一雙清凌凌的眸子,裡面乍現的寒光的時候,竟然覺得自己的脊背躥起一股寒意。
“你還瞪我!好!我們找張媽媽說去!看我不讓張媽媽將你攆出去!”
“我說胭紅姑娘,你個頭牌,生意肯定忙的不得了,你總跟我們幾個過不去做什麼?錢也給你了,你就趕緊該幹嘛幹嘛去吧。”
藍曼舞趕緊拽着阿啞過來幫忙。
“哼!喬裝打扮,還是個女的,莫不是你正是京城裡到處找的那個女人?”
胭紅的眼底,掠過一抹貪婪。
“一千兩的黃金賞銀,我看你八成就是那個女人了!我們去洗臉!”
上官清越渾身一顫,強力忍住驚慌,說道。
“我一個女人來青樓做活,稍作喬裝很正常,你不要再興風作浪了!”
“我興風作浪?你居然說我興風作浪!我看是你心虛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張媽媽急匆匆找來。
“胭紅,你怎麼在這兒啊,慕南公子來了,找了你好半天了!快點拾掇拾掇,去伺候慕南公子。”
一聽慕南公子來了,胭紅當即喜上眉梢。
胭紅趕緊收拾身上有些褶皺的衣裙,又理了理髮髻,趕緊隨着張媽媽去前院。
可剛沒走幾步,那急不可耐的林慕南,已經尋到這邊來了。
“我這剛來春滿樓,就聽你們這裡的姑娘說,後院還藏着個大美男。這胭紅,八成就是奔着大美男來開小差來了。”
林慕南一邊說着,正好看到笑容魅人的胭紅,“小東西,讓本公子猜中了,果然在這裡。”
上官清越嚇得趕緊轉身,深深低下頭,心口一陣不安打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