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通天光柱扭曲時,肉眼可見的穹頂雲霧匯聚成旋渦。
只不過這旋動的霧流雲層卻是漆黑如墨。
迷霧分析儀將天空映襯的越清晰,那突如其來的墨色就越濃重。
所有經過星霧洗禮的人,這時都感覺到胸腔中隱隱傳來一種窒息感。
“迷霧分析儀的可視範圍正在被壓縮!”柳眉突然出聲。
呂蒙感覺到心臟深處正在有某種東西在蠢蠢欲動,這讓他變得有些狂躁。
因爲這種心底的躁動並不受到他思想的控制。
噗!
一柄長約40公分的短劍被他反手刺入胸膛。
鮮血汩汩流出。
呂蒙的眼中卻終於露出了某種輕鬆。
“你在幹什麼!”旁邊幾人低呼。
“我厭惡一切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呂蒙胸腔插着那柄短劍,任由絞痛不斷傳遍全身。
“所以我在警告自己的不受意識控制的那一部分。”
“既然成了我呂蒙力量的一部分,就要徹底完整的承受我的意志!”
呂蒙用最平淡的話說着最血腥的內容,邊說邊將那柄染滿鮮血的佩劍拔出。
這堪稱變態的舉動,卻震住了所有人。
終於有人開始思索呂蒙剛剛所說的內容,似乎他們剛剛也感受到了某種衝動。
其實,那並不是自己的本意?
而是汲取的迷霧異能自發的反應。
“來了!”
就在周圍人看向呂蒙時,呂蒙卻低聲自語一句,身軀微微弓起,右手反握那柄剛剛自戳心口的短劍。
嗚……
曠野的風開始掀起。
遠處濃重的陰雲似乎在被某種力量牽引,瘋狂涌動。
“是閃電。”
藍泰指向更遠處,隱隱看到蜿蜒的光弧蛇形於霧海中閃過。
“地面在顫動。”
飛棘是一名蓄着長髮的青年男子,他眼神淡漠的俯瞰腳下,草葉的邊緣不住震顫。
轟隆,遠處的迷霧中亮起一道更大的閃電,還傳來一道澎湃的聲浪。
在竊影組織四百餘人視線看不到的濃霧深處,一道約五十米高的黑色裂隙陡然浮出。
裂隙不過食指指節寬,裂隙之中是純粹的黑,裂隙邊緣正在扭曲蠕動。
這道裂隙時而擴大,時而縮小。
當裂隙接觸大地時,地面上瞬間墳起歪歪扭扭的土浪。
這方世界想要強行關閉這道裂隙,但這道裂隙卻異常頑固,甚至在被壓迫下開始生出隱隱的猙獰之意。
霓虹九州島最南端,屋久島四周的海域開始出現隱隱的波動。
官方組織投放的海洋信標,在感應到這些波動後開始向霓虹本土發射地殼異常運動的信號。
……
……
忽然,祭壇上的湛藍光束猛然膨脹,而後猛地收縮。
璀璨亮光在湛藍光柱中閃過,剎那撕裂開一道小小裂隙,無數墨色灰燼、藍色的星輝從中飛出,在光柱扭曲的下一個瞬間猛地聚合。
赫然是消失了整整四個小時的墨主!
這一刻他的瞳孔深處猶如旋渦,泛着令人心悸的紫色。
祭壇四方的人羣先是一寂,而後爆發出歡呼!
他們的最高首領,終於從那未知星辰中迴歸了。
“墨主。”
呂蒙緊張出聲,他們距離最近的四人是場內僅有看出墨主不對勁的。
墨主黑色透着些許花白的鋼針鬍鬚,這一刻隨着主人昂起的下巴而怒朝天空。
這時人們才發現,墨主的臉龐上是何等的猙獰,凸起的血管險些爆掉。
左手握拳似乎在承受某種痛楚,右手則還剩手腕在小小裂隙中。
如果再細看過去,便能夠發現那小小裂隙似乎醞釀着一個極爲恐怖的事實。
裂隙竟然在拉扯着墨主的右臂,手背上,有蠕動的紫色光流蜿蜒上行,不斷攀附。
那些近乎實質的紫色光流既是有形的能量灌注,又是無形的生死牽引。
唰!
距離稍近的呂蒙已經衝至半空,卻彷彿被人轟然擊中頭顱,身形一頓,猛然從半空栽落。
耳中,大腦中,無數私語浮現。
密語層層,不絕於耳。
呂蒙心口的傷口還沒有癒合完畢,他喉頭一癢,吐出一口鮮血。
他終於知道自己的煩躁來源究竟是什麼了,分明是那沐浴星輝洗禮時,某種超越想象與認知的高維意念。
現在顯然那未知的意念又盯上了墨主,而且重視程度遠超自己!
墨主視線凌厲掃向呂蒙,瞳孔之中有鮮血流出,半張臉被紫色光流覆蓋,看上去慘烈異常。
但這一刻,他卻無愧於竊影組織的領袖之稱。
猶如金戈相撞的聲音猛然綻放:“我心願未了,怎可往生!”
其意志堅決如鐵、豪烈四方。
剎那,驚天的氣勢從那巍峨身軀綻放,墨主左手化掌爲刀,對着自己的右臂森然一砍!
唰啦!
右臂齊肩而斷。
鮮紅血霧炸散!
幾乎被紫色光流覆蓋的右手剎那被裂隙吞噬。
墨主連眼皮都沒跳動一下,左手握拳旋身向着那道一瞬間閉合的裂隙轟然一拳。
拳鋒帶起罡氣如潮,剛剛劃出的瞬間,周圍十米散落的碎石,詭異失重升空。
當那拳頭落在小小裂隙上時,懸浮於空的碎石帶起狂暴的氣浪直衝百米高空。
無形的衝擊波瞬間盪出。
呂蒙上身一個後仰,雙手猛然扣入大地,抵擋住這衝擊波。
但除他之外的其餘三人,卻全都出被蕩飛出祭壇。
裂隙在扭曲中化爲塵埃。
呂蒙腦海中那些泛起的竊竊私語消散。
那道高維的意念,沒有不甘,沒有憤怒,就這樣隨着裂隙關閉無徵兆的消散了。
這時,呂蒙纔有心思看向首領。
只剩下左臂的墨主身軀搖晃了一瞬,盤膝而坐,右肩傷口處的血液自然凝固。
“墨主?”
風暴過後是短暫的安寧,呂蒙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慘烈的墨主。
墨主長長呼出一口氣,身上的紫色光流化作斑斑點點滲入皮膚,他看着呂蒙,眼神中依然是那種深邃與智慧。
“開始時我以爲是自己心中的惡念。”
“後來發現是某道高維的意念。”
“再後來,我發現或許是多種近乎世界準則的意念集合……”
“它們贈予了我澎湃的力量,想要和我融合。”
這是墨主生命中最危險的一次經歷,此刻難得願意說這些似家長裡短的話。
竊影組織的衆多統領一同躍上,環繞四周,躬身而立。
“我不放心它,所以我拒絕了。”
墨主破天荒的開了個玩笑。
衆人長吁一口氣。
……
砰!
耳廓中,一道聲波輕輕綻放。
嗯?
一行人同時擡頭。
小小的裂隙扭曲消失。
一同消失的,還有原本那連接星空與大地的湛藍光柱,輕輕的一聲中綻放成無數碎片,攜着這無盡霧原上最狂猛的風暴。
沖刷向無垠的遠方。
……
星空之上的星空下,屋久島上空,天空彷彿被烈火點燃。
也就在這一刻,尚南城外的陸澤,於心底喊出了那聲突兀的……
【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