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盤晴醒過來的時候,順手摸摸身邊的被窩。
空的。她不禁微微皺眉。
陸木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她趴在牀上,喜氣洋洋的紅被微微滑落,露出漂亮的肩胛骨。
他笑了起來。
盤晴看見他,倒是鬆了口氣:“還以爲你死了呢。”
“想要我的命,沒有那麼容易。”陸木不以爲然,轉身關上了門。
“你的修爲和雲染在伯仲之間。”盤晴意有所指。
雲染可是差點連命都丟了。
“他飲了三百年的忘川酒,等於是仰藥壓制心魔……這麼蠢的人,我也是生平僅見。更不能拿我和他比較了。”陸木不以爲然。
事實上,雲染絕不蠢,他比賊還精。只是,恐怕像他這樣的人,也沒有想到,他會飲忘川上了癮,而且一上癮就是三百年。臨了,心魔爆發到比常人厲害。
盤晴捂着被子坐了起來,掀起眼簾,偷偷的看了他一眼。
那麼嬌羞,一閃即逝。
她竭力做出正經的樣子,道:“我們能出的去嗎?”
陸木給她倒了杯水:“你說呢?”
他神色之間有些嘲弄,讓盤晴微惱。
作爲蠻族,盤晴骨子裡是十分好勝的。雖然是雲喜把她養大的,她的原生家庭中男強女弱是常態,雲喜是個懂得以柔克剛的女人……然而對盤晴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自打她下界以後,跟陸木你追我跑,隱隱也有些較量的意味在內。突然讓她意識到,他她和陸木之間的差距遠比她想的大……
昨天晚上的事情,對於盤晴來說也是個刺激。陸木激動起來,簡直就不是人!一直爲自己體能驕傲的盤晴,經過一夜,也深深的覺得自己實在太弱!
陸木坐在了牀邊,拿着那水杯子笑道:“喝水啊,叫了一晚上,不口渴嗎?”
盤晴搶過杯子,憤怒的瞪了他一眼。
陸木得意地笑了起來。
盤晴心下盤算着,泰山之憂看來無足掛齒……
“你需幫我殺掉山鬼。”她道。
陸木挑了挑眉:“算作是補給你的聘禮嗎?”
盤晴點了點頭。
陸木愣了愣,似乎沒有料到她會這麼痛快地點頭!
盤晴又道:“事情了了,你跟我回王庭。”
陸木反應過來,雖然很激動,但他還是搖了搖頭:“不可能。”
盤晴拉了拉胸口的被子,道:“殿下把我養大,我不能不辭而別。你若是放心,讓我獨自回去告別,那也可以。”
陸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盤晴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嘀咕了一聲,舉起右手:“那你好歹把這根藤去了!”
陸木搖頭:“這也不可能。”
盤晴生氣的道:“都已經這樣了,你還不肯把這根藤去了!”
陸木一把摟過她,笑着親了她的鬢角:“就當是個手環也不錯。你若是要怨,就怨那個教你空遁術的人。”
她鬢角上微微還有些汗香,這種味道,對於墮入情網的人,是致命的吸引力。
陸木仔細聞了聞,果然覺得很喜歡,順着鬢角就舔了上去……
盤晴雖是妖族,對於他露骨的表現,卻也有些無所適從,只能緊緊的拉住被子……
覺察到她這個動作,陸木反而感覺到一種欲拒還迎的吸引力,乾脆把手往她胸口伸。
“你別……”盤晴有些惱!
陸木終究還是把手伸了進去,從背後摟住她,一邊親吻她的鬢角。
“昨天晚上,你想起來了。”他低聲道,並不是詢問。
盤晴垂下了頭。
陸木的動作頓住了,他有些驚訝地把她掰了過來。
“安晴……”他低聲道。
“我是盤晴。”盤晴冷冷道。
“無所謂,我也曾經是厲。倒也算是公平的。”他笑道。
聽他這樣說,盤晴倒是有些悵然。
“是啊,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了。我就是不明白,你爲何還要如此執着?或許只是安晴臨死之前,給你造成的衝擊太大,所以你至今不能釋懷?”她試圖跟陸木講道理。
陸木不吭聲,只是看着她。
盤晴又道:“不過就是求而不得的執念罷了。你號稱是蚩尤部下第一智將,怎麼會看不透她那點小心思?”
安晴心機深沉,哪怕是自己的死,都是精心算計好的。她以自己的性命爲代價,讓陸木痛苦了三百年,同時也安分了三百年。
陸木怎麼會看不透?
又……何苦如此呢?
“你若是放不下,我可以跟你走。”眼看他還是不說話,盤晴又小心翼翼的道。
陸木終於開口了,他說的卻是:“你,不是安晴……還不是。”
他自己也覺得十分頭痛,怎麼會期待一個凡間女鬼的幻術,便能夠完全喚醒她的前世。
“我本來就不是。你也不是厲。你不是說這樣很公平嗎?”盤晴低聲咕噥道。
陸木笑道:“你真的不如以前聰明瞭。最起碼,安晴不會說這些無用的話。”
盤晴:“……”
最終,陸木站了起來,揉了揉她的頭頂:“你無需多想,不管你還是不是以前的安晴,爺都是要你的。”
“……好像我很稀罕!”盤晴有些惱怒的道。
剛開始的嬌羞已經蕩然無存,抱着不服輸的心思,盤晴一把掀開了被子,直接從牀上站了起來。
陸木驚訝於突然而至的美景,忍不住就衝她吹了一聲口哨。
盤晴:“……”
他想要走過去,被盤晴厲聲喝止了。
“站那別動!”
陸木聽話的停住了,只是那雙眼睛還不怎麼老實,在她身上滴溜打着轉。
盤晴轉身背對着他,快速穿上了衣服,一邊道:“出去看看吧!”
陸木所謂的笑了笑。
他那副樣子還真是讓人咬牙切齒的狠。
盤晴穿好衣服之後,隨意攏了攏頭髮,便昂首挺胸的從他面前走了過去,拉開了房門。
然而,就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她怔住了。
房間外已不是熟悉的奢靡宮殿的情形,而是被一夜之間,突然瘋長的樹木枝藤,籠罩了起來,形成了反覆不見天日那般的濃密森林。
院子裡整整齊齊地跪着一羣人,爲首的,是已經揭了蓋頭,一身紅衣的巫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