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唐志遠這極爲魯莽的行爲,唐家的人,都是憤懣不已,火冒三丈!
“老二!都這種時候了,你在幹什麼?你…你…!”唐大少氣急敗壞。“父親生前,對你這種毛躁冒進的性格,就非常不喜,多次的勸誡你,你不但不改,還變本加厲,到了現在,你都不思悔過!你是要活活氣死父親?”
“大哥,你這是睜着眼睛說瞎話!父親生前?父親還沒死呢!”唐志遠據理力爭。
“二哥,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唐漠雪一臉哀傷。“好了,別這樣了,你最後有什麼話,就對爸講吧。”
“我不講!我沒什麼可說的!父親還在!父親沒死!他不會死!”唐志遠的眼眶,也是紅潤了起來。
“媽的!把他給我拖出去!來人,把這個不孝子拖出去!”唐大少怒火沖天的咆哮了起來,氣得發抖。
噠噠噠——!
很快,外面就衝進來幾名彪悍至極的保鏢。
“二少爺,請出去。”保鏢頭子走過去,對着唐志遠說道。“希望你不要讓我們難做。”
“給我滾遠點!今天我倒要看看,誰特麼敢動我唐二!”唐志遠也是完全豁出去了。
“拖出去!”唐大少氣得都快跳起來了。
場面亂得不可開交。
就在這時——
“你們…你們別鬧了…”
赫然,唐老開口說話了!
剎那間,這偌大的客廳裡,一下子就闃寂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痛不欲生的唐老。
要知道,唐老因爲癌痛發作,已經很多天沒有說過一句話了!
“哎——!”唐老長舒了一口氣。“舒服啊…真舒服…好久好久沒有這麼舒服了!爽啊!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雖然說,唐老的氣色,還是那種死氣沉沉的可怕模樣,他的聲音也極其微弱,有氣無力,但是,他的神色已經變得極爲平靜。
因爲遽痛而篩糠般顫動的身體,已經完全平復下來。
“二娃,你給我貼的啥?暖呼呼的,真舒服,就好像是在泡溫泉一樣…現在好了,不痛了。”唐老的目光,看向了唐志遠。
“哈哈哈哈哈~~~~~!有用!有用!小兄弟的符篆,止痛符,真的有用!”唐志遠狂笑了起來,喜極而泣。
他很得意,也有巨大的慶幸——多虧了他不辭勞苦,今天到處去找葉晨,並且運氣好,找到了。
“唐老,你真的不痛了?”羅主任神色激動的快步走了上來。“一點都不痛了?”
“不痛了。”唐老勉力的笑了笑。這是他數個月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微笑。
“奇蹟!奇蹟啊!”羅主任亢奮不已。
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對唐家的人解說。“這是醫學上的一個奇蹟!要知道,在疼痛專科領域,爲了便於衡量,醫生們給疼痛劃分了不同等級。其中,0-3級以內屬於輕度疼痛,4-6級屬於中度疼痛,達到7級以後就屬於重度疼痛。對比其他疼痛來說,傳說中的‘竹籤釘手指’酷刑可以達到7級,女性在分娩過程中最疼痛時可能達到8級,但是癌痛卻可能達到10級!”
“世界上最先進的止痛藥,都無法緩解的癌痛,居然…居然靠一張符,便迎刃而解!”忽然,羅主任猛地抓住唐志遠的手。“快!那張符呢?快給我!我要親自做一個成分化驗!或許,或許有可能在止痛這個領域,完成史無前例的重大突破!”
“嘿,羅主任,你剛纔不是站出來批判過那位小兄弟麼?”唐志遠笑了笑。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願意當面向他道歉!快,符篆快給我!”羅主任都快急死了,臉上卻是充斥着濃濃的懊悔之意。他埋怨自己太沖動了,剛纔不應該將葉晨趕走。
唐志遠將手從唐老胃部挪開,攤開手掌。
那張止痛符,已經化爲灰燼。
在唐志遠的掌心,只剩下一撮灰。
“啊?怎麼會這樣?”唐志遠愕然。
羅主任拿了個一次性醫用無菌袋出來,戴上橡膠手套,小心翼翼的將唐志遠掌心那一撮灰裝好,視若珍寶的貼身放好了。
“爸——!”唐漠雪衝到牀邊,單膝跪地,雙手握住唐老的右手,泣不成聲。“爸,您不疼了?”
“乖女,爸不疼了,爸感覺好多了。”唐老伸手,摸了摸唐漠雪的臉蛋兒。
“羅主任,現在是什麼情況?”唐漠雪問道。
“唐老的癌痛,已經止住了。”羅主任收斂情緒,肅容道。“但是情況依舊不樂觀。畢竟,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五臟六腑,唐老的各個器官已衰竭,也都失去了功能——嗯,還能撐十個小時左右。這是最樂觀的情況。”
“等等!”唐志遠一驚一乍的叫喚了起來。“你們難道忘了?小兄弟說過,止痛是第一步,接下來,他還有一種什麼什麼符…”
“療傷符!”唐漠雪想起來了。
客廳裡,唐家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羅主任的眼神,也是飛快的變幻了幾下。
下一秒——
“馬上找到他!”
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大叫了起來!
現在,唐家滿門,心中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葉晨,或許是唐老最後的希望!也是整個唐家最後的希望!
“我們都看走眼了!哎!我們都看走眼了!”唐大少捶胸頓足。
“我就說嘛,明明是條龍,你們卻當成蟲。”唐志遠有些嘚瑟了起來。“怎麼樣?這回,我立功了吧?”
“二哥,現在不是說這些廢話的時候!留給我們的時間,留給爸的時間,並不多,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他!”唐漠雪站了起來。
“七妹,那小兄弟的脾氣,可是有些古怪的。當然了,有真本事的人,都是這樣。是你開口,將他攆走的。”唐志遠看着唐漠雪,“你着辦吧。”
“二哥,人是你找來的,現在,你再把他請回來吧。”唐漠雪不假思索的道。“你告訴他,只要他不計前嫌,替爸治病續命,我唐漠雪願意爲他做任何事!”
“行。”唐志遠顧不得調侃。“我沒有小兄弟的聯繫方式,不過,我知道他家在什麼地方。我馬上開車過去!”
“大家都見過那位小兄弟,都別傻着,現在分頭去找!調動能夠調動的一切人手,哪怕是把鹽市翻個底朝天,也要把人給我找到!”唐大少發號施令。“找到了人,都給我恭恭敬敬的,請回來!無論他提出什麼要求,都要滿足他!明白了嗎?現在,父親的命,就在他手裡!甚至於,唐家未來的興衰,也在他手裡!他就是我們唐家的大恩人!”
“是!”
當下,客廳裡,唐家的人,便是急匆匆的衝了出去。
“爸,您別擔心,這次,您有救了!”唐漠雪又轉身安慰了父親幾句,她再度哽咽落淚,但此時的淚水,蘊含了希望!
“我也去找人。”唐漠雪對羅主任道。“有勞羅主任在這裡照看着我爸,我現在開車出去。”
“行。”羅主任一臉認真。“一定要把人找到,那個小夥子,可真是深藏不露,我得好好向他請教請教。”
唐家滿門,傾巢而出,尋找葉晨!
……
錦江大酒店。
包間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葉晨和桑榆沒喝酒,喝的是豆奶。
其他幾個女的,都喝的紅酒。
男的喝白酒。
這時,楚恆和安隊長,幾兩酒喝下去,臉色愈發陰沉了,眼神也更猙獰了,時不時看葉晨一眼。
楚恆對着安隊長遞了個眼色。
安隊長微微點頭,然後站了起來,將杯子裡的酒倒滿。“小夥子——”
他直視葉晨。
“嗯?”葉晨擡頭。
“把你杯子裡的豆奶倒了,咱們男人,要喝就喝酒,喝什麼奶?那是娘們喝的。”安隊長戲謔的看着葉晨。“今天呢,我們初次見面,也算是認識了。你把酒倒滿,咱們先碰一杯。”
安隊長用刀子的目光,逼視葉晨。“來,喝杯酒加深一下印象,我叫安大龍,粗人一個,渾身惡習,我不感到自豪,我也不光榮,我受過公安機關的處理。道上的人,給我面子,都叫我一聲‘安哥’——”
安隊長欺負葉晨年紀輕輕,便是故意說一些社會上的話,試圖唬住葉晨。
葉晨笑了笑,“抱歉,我不喝酒的。”
“哦?”安隊長的臉色,驟然發冷,“你這是不給我安大龍臉面了?”